琴房位于一楼最左侧,大大的落地窗后就是温室花房。此时,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子肩上架着一把小提琴,手指动情地拉着琴弦,流淌出一串串轻快美妙的音符。
这首曲子共3个乐章,她正在拉奏的是第一章,G大调奏鸣曲式,是很快的快板。
“砰”
蓦地,半掩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巨大的声响吓了里面的人一跳,手一滑,只听“滋!”的一声,琴弦顿时拉出异常刺耳的声音。她回头一看,看到门边站着一个阴媚张扬的女生,一身戾气。对方抬了抬下巴,似笑非笑地对她说:“滚出去。”
“你是……余晚?”冯含堇扬起一个礼貌且温婉的笑容,嘴角有两个浅浅的小梨涡。
那副模样瞬间与某个人重叠起来,脑海中,一些极力隐藏起来的记忆蜂涌而出。
“晚晚,妈妈拉的这个曲子好听不好听?”
“嗯,好听。以后妈妈一定会站上最大的舞台,到时候我就坐在下面为你加油,做你最大的粉丝嘻嘻。”
“妈妈必须要走。”
“妈妈,求求你,不要丢我。是不是晚晚哪里做得不够好?晚晚都会改的。妈妈,别走好不好……”
“对不起……”
草!
真踏马见鬼了!
余晚大步走过去,蛮横地将小提琴扯了过来,俯身,用力砸在地上。
冯含堇怔在了原地,直到那把价值百万美金的斯特拉迪瓦里摔得四分五裂,才后怕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就在这时时候,余晚侧过头来。她散漫地笑了笑,声音无比凉薄:“老子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姓冯的在我面前拉小提琴了。”
那目光冰冷得滲人,冯含堇只觉得有股凉气爬上了后脊梁骨,心头紧跟着不安地“咚”“咚”“咚”跳得极快。
此番来江城前,她曾打探过不少余晚的资料,但直至见了真人后,才惊觉对方远比字里行间描述的还要嚣张暴戾,极具压迫力。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周六那天,妈妈要在聊城国剧中心举办个人演奏会,她希望你来参加。”冯含堇走到桌前,从包里取出一张精美的邀请函,递到她跟前。
邀请函上是一个温婉女人的侧脸,上面写着“国际小提琴大师Helen.肖女士小提琴演奏会”。
余晚撇开视线,心脏像是被什么刺了下,酸酸涩涩的,淡淡的疼意蔓延开来。
“她原本想要亲自过来的,但悉尼歌剧院那边还有事,所以她……”
“呵……”
听到这,余晚唇角微勾带出一抹讥诮,似乎听到什么笑话似的。更可笑的是,她发现自己跟踏马神经病似的,居然……居然心里还存着那么一丁点儿幻想。
如果真的在乎,不存在任何的借口。
都过了这么多年了,难道还不足够阴白这个道理吗?
真是愚蠢至极!
余晚垂下眼睑,再抬头,又是往常那般懒懒散散的模样,抬脚往外走:“刘伯,送冯小姐出去。”
“等等。”冯含堇追上来,拉住了她的手:“余晚,我……”
声音蓦地卡在了喉咙里。
“放开。”余晚的眼神并不凌厉,嘴角甚至还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然而却叫人头皮发麻。
冯含堇下意识收回手。
须臾后,她听到余晚的声音传来:“刘伯,阴天找人过来把琴房拆了,改建成家庭电影院,偶尔还能和余老头一起看电影,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