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是,永安坊惊动的还是刚到的贺巡检。
新官上任三把火,最难惹的就是才走马上任的大人们,更何况贺家乃武将世家,又有王氏这样的姻亲。
贺巡检脑门儿上就写了四个字:得罪不起。
幸好方适方才听到了众人谈论的事,当下也就接了过去:“方才我都听到了,杨三娘子大义救人,着实是一桩美谈,永安坊日后谁造谣生事、乱传不实之言,我定然将人拿办送去衙署。”
杨明经跟在方坊正身后,听到这话,心里漏了一拍,总觉得坊正这话,有意指向杨家。
知情不报的事还没解决,眼下又添了一桩。
而且……杨明经的眼皮跟着跳了跳,总觉得这还没完。
果然,一道声音再度响起。
谢玉琰道:“我既然被抬入了杨家,与杨六哥行了礼,就是结为了夫妇,日后必定好生奉养母亲,帮着母亲将九哥儿养大成人,全了这份情义。”
这话一出,周围免不了又是一阵议论。
贺檀道:“你可想好了?”
谢玉琰应声:“我被人掠卖来大名府,没有长辈在身边,也请巡检大人和诸位做个见证。”
贺檀点点头,看向张氏:“可有婚书?”
“有,”张氏道,“就在家中。”
“我去取。”杨钦说一声,就向院子里跑去,不一会儿功夫就将婚书送到贺檀面前,还递过了笔墨。
贺檀在婚书最后,填上了自己的名字作保。
这婚事就算成了,没有人敢再说,这位“谢十娘”不是杨家的媳妇。
身边众人纷纷向张氏道喜。
杨明经却只听到头顶突然炸开了一记响雷。
杨二老太太更是半晌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那“谢十娘”要留在杨家?
还请贺檀做的保人,就这么定了?更吓人的是,那陈军将从方才起就一直盯着她,好像她只要敢上前阻拦,就会将她生吞活剥。
陈举心中欢喜,他早就说了,这桩事能成,他也算是第一次促成一桩婚事,日后还要时时提起。
思量到这里,陈举眼皮忽然一抽,心头也跟着发紧,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怎么会有种不好的预感?
……
谢玉琰上前几步向贺檀行礼感谢,她也没忘记一直站在旁边的王鹤春。
别看王鹤春没说话,但她知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尽收他眼底。
她今日这般张扬何尝不是给他瞧的?
贺檀道:“日后遇到什么难事,可以来府衙寻我。”
谢玉琰点头。
便在这时,王鹤春递给杨钦几本书册:“明日来衙署,我带你去见城内的一位先生,他可教你读书。”
谢玉琰有些意外,她还以为贺檀要将杨钦叫去询问,再送出这些。
没想到,根本不必费那番周折,就被“他”猜透了。
不过仔细一想……大梁论读书谁又能及得上他?
这般聪明、懂得为人解忧。
谢玉琰下意识想要看赏。
心中这样想,却已经向王鹤春福了福身:“多谢大人。”
“我只是个书生,”王鹤春道,“离大人还差得远。”
是与家中那位老大人差得远吧?
谢玉琰自然不会与他争辩这些,眼下的王鹤春看着温和,谁知那双眼睛中暗藏多少汹涌。
不过,这样的人送到眼前,跟在后面的不知有多少利处,她得都接下。
王鹤春看着“谢十娘”再自然不过的目光,言语、举动自然而然,看不出有任何盘算的心思。
但那略带错愕接下他书册的杨钦,随即展开的笑容中分明带着几分钦佩,这钦佩自然不是给他的。
事情都办妥当,谢玉琰目送贺檀等人离开,转身要与张氏一同进门。
二房老太太目光阴沉,吩咐张氏道:“你与我过去说话。”
张氏自然应声,不过才走了几步,二房老太太就发现那谢氏居然也跟在了身后。
“你……”二老太太皱眉看向谢玉琰。
“我也有事要禀告老太太。”
二老太太皱眉刚要将谢玉琰打发了,却听到谢玉琰道:“方才老太太说,谢家是与老太爷议的亲,我想看看谢家送来的喜帖,上面写了陪送田产多少,嫁妆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