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软着调子说:“我有点渴,能不能给我弄点水喝?”
被称为“大哥”的男人打了声哈欠,“真他娘麻烦!”但骂归骂,还是走到门口朝外面喊了声,“钩子,弄点水进来,这女人口渴。”
外面应了下,凭声音常安听得出应该就是刚才被自己吐了一身的那个。
很快脚步靠近。
“水!”
另一个问:“你让她这样怎么喝?”
“不然还得我喂她?”但说完还是半跪到草垛上,“行行行,也不指望你他娘能干点啥!”
叫钩子的接了水,掐住常安下巴,“张嘴,喝!”
常安被猛灌了几口,差点没呛死。
“谢谢。”
“嗤,傻子!”钩子嗤笑一声,松了手。
旁边又是一串连续的哈欠声。
“到点儿了?”
“草,姓金的什么时候回来?”
“估计还得一会儿。”
“那我先出去弄根烟顶顶!”
窸窸窣窣的起身,一人走了出去,一串凉风迎面扑过来,隐约还能听到一点水声。
常安舔了下嘴唇上还没干透的水渍。
“你叫钩子?”
“啥?”
“抱歉,我刚听那人喊你钩子,要不我们聊聊?”
“嗤…”又是一声笑,“你该不会真的脑子有问题?”
大概被绑还有心思跟绑匪聊天的也就常安这一个了,但她还是努力让自己的口气听上去像在聊家常。
“我脑子没毛病,只是今天才初二,银行都没上班,你知道一时半会儿根本凑不到五千万,估计我们还有得耗,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聊聊天消磨时光?”
叫钩子的男人盯着她看了看,她窝着身子靠墙头,眼睛被黑色的布条蒙住,其实只露出小半张脸,看不出出众之处,只觉得下巴尖尖的,脸很小,拼凑在一起就像个又瘦又弱的孩子。
“你就没点害怕?”
“怕呀,可是怕也没有用,你们也不会放了我。”
“这倒也是…”
之后又是窸窸窣窣的一通,常安判定这人也坐到了干草上。
她耳边凝神,故作轻松地问:“对了,现在几点了?”
“六点多。”
“六点多少?”
“嘶…”大概是看了眼手表或者手机,“六点三十七分。”
“哦,真是可惜。”
“可惜啥?”
“如果你们没把我绑这来,照理这时候我和我先生应该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之前定了今天要去意大利的,上午十一点的航班。”
“旅游啊?”
“嗯,去散散心。”
“嗤,你们有钱人真能折腾,散个心也要跑到外国去,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我们谋财不害命,只要你配合,你男人配合,拿完钱我们分分钟就放人,回头你想去意大利也好,美国英国哪都行。”
常安“哦”了声,“谢谢!”
“傻子!”他骂完也打了一声哈欠。
常安抿了下干裂起皮的嘴,“你困了啊?”
“困屁!”
“那为什么…”
“闭嘴吧你,真不拿自己当肉票!”
“……”
那人窸窸窣窣又起身,拍了下腿,“柴鸡那贱人怎么去抽根烟没完没了!”之后脚步声往外挪,但并没出去,而是听到几记敲击声,常安猜测应该是敲在窗玻璃上。
“柴鸡你他娘抽根烟死在外面了?”
继而窗户似乎被打开一条缝,冷风灌进来,这次常安听清楚了,是浪花声,还带着一点海水的咸腥气,与很多年前她和陈灏东在小渔村居住那几天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常安断定,这附近应该有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