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倒细问了一些周阜山的情况。
“爷爷老了很多。”
“到这年纪了,很正常。”
“可是他以前不这样。”
以前虽然也手脚佝偻,也拄拐杖,但说话做事都利索。
周勀握住方向盘,声音突然沉了几分,“前段时间给他做了一个深度体检,结果不理想。”
常安猛一愣,“不是说只是轻微脑中风么?”
“不止,很多问题,多器官衰竭,肾脏功能都不好了,医生说可能也就最近一两年的事。”
没有经历过死亡的人无法体会那种感觉,可是常安太理解了。
没有人能够真的直面死亡,再强大的人在生命面前也会表现出脆弱和恐惧,而这种情绪无论是对于生的人还是要走的人,都存在。
“这也是我之前为什么会答应去见田佳琪的原因。”开车的男人又开口,嗓音淡而轻,但底下显然藏着伤感和无奈。
常安知道周勀和老爷子的感情很亲厚,甚至高于他的父母。
如果哪天老爷子走了,她不敢想象他会难受成什么样。
“爷爷身子骨一向硬朗,先别多想了,可能医生也只是随口一说。”常安顺手覆了下周勀握档位的手,原本只想给点意识性的安慰,可他的手掌突然反转过来,又急又紧地包裹住常安的手指,裹了一下似乎觉得还不够,摊开伸直,劲瘦的五指一根根把常安的手指缠住,直至整个包裹在自己手心,他才牢牢收拢。
常安侧身看他,他也刚好转过来,两人目光短暂接触,车窗外灯光一丛丛越过,眸光在那些一闪而逝的灯光中暗了又亮。
其实人生很多东西都是在一念之间,就如当年常安决定消失,不再出现在原本的世界里,也如此时此刻,她任由自己内心的疼痛一点点堆砌,堆砌到某个临界点,让她曾对上苍祈求的东西得到了某种回应。
给我一点勇气吧,多一些,再多一些……直至感受到周勀手掌中的温度,蓄着某种力量,把她牢牢拽紧。
“周勀…”
“嗯?”
一只手扶着方向盘的男人再度偏过头。
常安望入他的眼睛,问:“明天上午有空吗?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
周勀这些年睡眠一直不大好,一点动静都能醒,且有了很清晰的生物钟,一般七点之前都会醒。
他习惯性地伸手捞人,却意外捞了空。
“常安?”
窗帘合得实实的,房间里也没开灯。
周勀揭了被子下床,突然听到“咚”一声。
梳妆镜前有张椅子,声音就从那里传过来。
周勀走过去,常安就坐在那张椅子上,后背靠着,两条裸腿从睡裙里伸出来,一条落地,一条翘在梳妆台上。
尽管屋里没光,但她皮肤白,腿更白,细细长长地像两根白色灯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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