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勀不说话,替常安抹了把眼泪。
“怎么还是动不动就哭?”
常安咽着嘴里的舒芙蕾,苦涩里裹着丝丝甜味。
“还不都怨你?”
他虽不会说,可是他会做,老先生浪漫起来更要命。
周勀笑着问:“是不是很感动?”
常安又挖了一口舒芙蕾到嘴里,这哪儿是感动啊,根本心里难受得要命。
眼泪又开始扑簌扑簌往下掉。
周勀眼看不好了,赶紧搂过人在她头顶摸了两下,“好了好了,还越哭越来劲了,不是说这东西要趁热吃?”
他把常安带去客厅。
常安自个儿缩在沙发里,手里拿着小杯子,一勺勺往嘴里挖。
她吃得很快,因为怕慢了舒芙蕾会塌掉,周勀见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实在好笑。
“你慢点儿!”
他给她去接了半杯温水。
常安摇头,已经快两个下去了。
“你要不要尝一点?”她挖一勺要递给周勀。
周勀脖子往后仰,“不用了。”
“吃一点嘛,你手艺不错!”
“真的不吃。”他拿手挡,常安这才想起来。
“哦对,你不吃甜食。”
他以前确实不碰甜的,就连咖啡也是美式,连奶都不愿加,可是想想又问:“你做的时候不尝的么?”
周勀摇头:“不尝。”
“不尝你怎么知道味道对不对?”
周勀苦笑,“我当时学的时候并没打算做给谁吃,所以味道怎样不重要。”
他只是做,专注于过程,在过去的三年里,他一次次调整配量,精确奶和蛋的比例,可是却从未想过要做出来端到谁面前去。
常安哑然,埋头看着杯子里的东西,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
三年来她承受了所有痛苦,独自煎熬,以为自己多勇敢,多坚强,甚至多伟大,可是周勀有句话说对了,她在没有经过他同意之前就把他彻底排除在外了。
如果说这些年她过得很苦,那他肯定也备受煎熬。
常安放下杯子和勺子。
“对不起…”
周勀愣了下,“怎么了…吃得好好的说这种话。”
常安半跪着从沙发上爬起来。
“我…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坚强,可是我发现或许是我错了。”她曲着腿又坐回去,“如果三年前我能早点回来找你,可能这几年大家都会好过一些。”
不是一朝一夕,而是一千多个日夜。
常安知道这些代表什么,代表分分秒秒的煎熬,代表无穷无尽的绝望。
“是我太自私了,或者其实根本是我不够坚强。我嘴上说不敢回来面对你们,可说到底是我不敢面对自己,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这三年里她几乎一直把自己封闭在一个特定的环境里,焦淳的小渔村,破败脏乱的埰岗,她其实是刻意杜绝自己与以往的人际圈子发生任何交集,且终日戴口罩,带帽子,穿又大又宽的衣服,恨不得把自己手脚到脸全部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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