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最真挚的往往最简单,最简单的往往又最令人动容。
常安又坐回椅子上,继续往下说:“因为户口被注销,三个月前我连合法的身份证都没有,这两年一直是借用小芝妈妈的身份证,说到这个也巧,我进天佑之后才知道小芝妈妈也在里面,只是很不幸,没多久她就去世了,去世之后院方应该也尝试联系过家属,不过没联系上,我记得我刚进医院的时候丁授权还去看过我两次,后面就没有了,所以我猜想那时他的病情已经恶化,最后郑秋珍是由医院出资火花,后面怎么安排我就不得而知了,只是我出院的时候院方把她入院时的东西都交给了我,大概觉得我跟她也算认识吧,她已经没有家人,人也不在了,东西不能一直留在医院里”
常安回想那一段,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她在医院用的一些日常生活用品肯定不要了,院方就给了她一只小行李包,应该是她入院时带过来的,换洗衣物都没了,只在夹层找到一点硬币,一块电量用尽早就不走针的廉价女士手表,一只型号便宜的手机,一支用过的口红,还有一个小钱包,钱包里有几张散钱,身份证,还有一张女婴的照片。
照片应该是小芝刚出生的时候,常安当时心里挺难过,又有些欣慰,至少郑秋珍也不算完全没心没肺,她心里应该还是惦记着女儿的,只是自己太无能懦弱,陷在泥潭里抽不了身。
关于郑秋珍如何去世这段常安没有讲,一是过程太残忍,二是斯人已逝,多说无益,但小芝还有很长的人生,她不想小芝因为她母亲以后都活在阴影里。
“我在郑秋珍的遗物里找到她的身份证,当时还没过期,也没人会去给她办销户手续,所以出院之后我用她的身份证找了几份临时工,可能是运气还错,竟然也没人发现我并不是身份证照片本人,以至于到现在埰岗那边的街坊邻居都一直以为我全名叫郑秋珍,不过那张身份证也没用多久,大概小半年吧,过期了,没法补办,所以后面一段时间我一直以黑户的身份存在,就连去营业厅办张电话卡都需要借用别人的名义,哦对了,我现在在用的这条手机号码,移动系统里登记的持卡人还是房东老太太的孙子。”
这段其实挺心酸的,可常安偏用一种安然甚至带点自嘲的口吻讲出来,不过在场记者都看得出来,她并不是在演,也没有强装坚定,她是真的到了一种云淡风轻的状态。
大概前面受的苦太多了,到这程度已经没什么可以值得拿出来让自己难过。
“好了,又扯远了,我继续回到刚才那个问题。”常安重新面向刚提问她的记者,“你问我,既然之前选择逃避,现在为什么又能站出来,关于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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