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全落空了,没有足够的军粮,狼骑就不能南下。狼骑不能南下建功,他就没有接替汗位的机会……。
“天杀的野小子!”阿史那却禺恨恨地诅咒。给大隋的抗议文书他已经发出去了,杨广对突厥人讲交情,绝不会为了两个毛孩子得罪‘朋友‘。至于那些边塞官吏,更不会拿自己的乌纱帽替两个逃兵求情。
柳城南门,刘弘基拍了拍李旭的后背,笑着评论:“这两个强盗长得真难看!”
“难看,难看!”李旭摇摇头,赶着马群向城东绕去。
注1:辽东三郡,杨广第一次攻打高丽的大前线,分辽东、燕郡和柳城,分别对应现在的沈阳西部、辽西和朝阳锦州一带。
两日后,二人到了辽东郡。先找了个当地大户,给了半吊钱,把马群寄放下。然后问主人家借了房间、脸盆,打来冷水整理衣冠。
眼下大战在即,辽东郡日日过兵。寻常兵爷抓了百姓牧马,不借机勒索就不错了,哪肯给半分好处。那家主人摸着五百个肉好,收亦不是,不收亦不敢。站在门口直到二人收拾停当了,才蹑手蹑脚地凑上前,低声祈求道:“二位将军请收回赏赐吧,小老儿生在大隋,为国出些力,原本,原本是应该的。这钱,是万万,万万不敢收。”
“你且拿着,我们两个要入城去公干。这一百匹马都由你家照顾,照顾好了,另有钱给。如果被人将马偷了去……”刘弘基掸了掸头上的皮弁,正色道。(注2)
“小老儿不敢,小老儿不敢!”房主大声保证。
刘弘基本来就长得一身富贵气,此刻换上了锦衣,皮冠,更显得非同寻常人物。这种官府子弟怎是普通百姓敢得罪的,一时间,户主吓得连连作揖,口称不敢,半串钱抖得如念珠般响。
“老丈,钱您收好吧。我们不是坏人,不会故意找您老的麻烦!”李旭见主人家实在可怜,上前以晚辈之礼做了一个大揖,低声安慰。(注3)
“折杀小老儿,折杀小老儿了!”户主见一个锦袍淄冠的少年向自己行如此大礼,哆嗦得愈发厉害,放下半串铜钱,双手齐眉,屈膝便欲还拜。刘弘基实在看得不耐烦,冲上前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叫道:“让你收下你就收下,只半天时间,难道我们两个还能讹你不成!”
“小老儿不敢,小老儿不敢!”户主哆嗦着回答,礼终还是没能还下去。刘弘基不肯再耽搁时间,扯了李旭出门,从马群中挑出两匹看上去颜色相同,模样较威风的突厥军马,一路骑着向怀远镇行来。
那怀远镇乃屯粮之所,戒备自然比柳城等地又森严了数分。数十名兵丁手持刀枪站在门口,将过往行人逐一检视。从面貌、身材到手上的老茧,一个可疑之处都不放过。
李旭跟着铜匠师父炼了半年多武艺,手上的茧子全是握兵器磨出来的。正担心着如何才能通过,刘弘基却提了提马缰绳,加快速度向城门口冲去。
“让开,让开,大爷有紧急公务!”刘弘基一马当先,凶巴巴地喊道。候在门边等待检查的百姓听见马蹄声响,赶紧侧身闪到一边。守门士兵本想阻拦,看看那高头大马,再看看马背上那一袭锦袍,心立刻怯了,提起刀枪肃立到门洞里。
二人的身影在门边一闪而过,跑出了半里多,城门官才回过神来。用衣袖擦了擦头上的尘土,向地上重重啐道:“什么东西,不就是摊了个好老子么。要是爷爷我也叼着金勺子出生,哼,都站好了,说你呢,一个个来,挤什么挤,奶奶的,忙着去买棺材啊!”
怀远镇是个小城,街道并不复杂。刘弘基随便找个人问了问,便问到了此地主事官员的衙门在哪儿。他却不进衙门,带着李旭径直奔院子之北的角门,在距离角门十步之外下了马,牵着缰绳缓缓走了过去。
未到门口,早有仆人迎了上来。刘弘基从随身的行囊中摸出一个玉牌,交到仆人手里,大声说道:“此地可是唐公寓所,烦劳小哥通禀一声,说有故人之子刘家大郎来拜见长辈!”
“正是唐公家的后宅,您少等,我这就替您传话!”仆人听说是故人之子,赶紧接过玉牌,长揖到地。
刘弘基伸手相搀,趁着对方起身的时候,顺手又向他的衣袖中塞了小半串铜钱。那家仆平日迎送客人惯了,从衣袖中猛然增加的分量上就知道眼前这位公子所赠不菲,道了一声谢,慌不及待地跑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