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纹见苏先生只瞧着贺绣淡淡的笑,并不说话,便看了一眼身侧的贺绮。贺绮得意的笑了笑,开口提醒贺绣道:“三姐姐,你怎么还不弹琴?莫不是你之前并没有学过琴,此时竟不知所以么?”
贺绣淡然一笑,说道:“四妹妹说的不错。我之前虽然听过琴曲,但却从未自己抚弄过。想来这琴乃君子之音,我一个小小稚女,未经名师指点,不敢轻易碰触。”
苏培忽然仰面一笑,抬手轻叩案几,目光灼灼,盯着贺绣,说道:“单凭这番话,姑娘便已经是与众不同了。”
贺纹等人闻言皆是一怔。
贺敏还好些,毕竟是嫡女,所闻所见自然高人一等,贺绮却已经坐不住了,她身子一直,站起身来对着苏培深深一福,不服气的说道:“先生此言差矣。我家三姐刚才那番话不过是巧言令色罢了。若说这样也能是‘与众不同’,三姐这哗众取宠的本事倒也真是‘与众不同’。”
贺绣心中一阵冷笑,刚要说什么,却听旁边的贺敏一声清斥:“阿绮!是谁教你这般没规矩的?还不给先生致歉!”
贺绮一怔,有些委屈的看着贺敏,撅嘴说道:“二姐,我……”
“致歉!”贺敏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
贺纹见贺绮依然杵在那里不动,便忙站起来朝着苏培深深一礼,歉意的说道:“请先生恕罪,四妹年幼无知,口无遮拦,阿纹会禀告嬷嬷,回去好好教导她的。”
苏培本就是一个随性淡泊的性子,他在贺府给几位女公子教授琴技也从不讲究什么规矩。
以他的为人处世,高兴了就教,不高兴的话便有一百个理由辞馆离开。犯不着为了一个小姑娘的话而生气,
于是他淡淡一笑,摆了摆手,说道:“无妨,无妨。”说完,他的目光若有若无的看着贺绣,似是对贺绣的平静坦然有些惊讶。
贺敏的目光也随着苏培转过去看了一眼一直跪坐在榻上一言不发的贺绣,嘴角一沉,又仰头看了贺绮一眼,口气已经恢复了应有的平静:“先生,今日之事是我们姐妹不对。请先生勿怪。”
连贺敏都致歉了,贺绮自然再也无法站下去,她对着苏培深深一福,低声说道:“阿绮无礼,请先生恕罪。”
苏培淡淡的笑了笑,依然是那两个字:“无妨。”
贺绮又福了一福,方跪坐下去。
苏培的声音提了提,说道:“今日的课我们就先上到这里。阿纹和阿敏的琴技虽然好,但依然没有悟到我之前的话。所谓‘琴由心生’才能‘音随情动’。所奏之曲方是有感而弹,抒怀而奏。你们回去好好的想一想。明日我们再继续讨论吧。”
贺氏四姐妹便盈盈起身,一起对着苏培福身下去,齐声应道:“谨遵先生教诲。”
苏培也站起身来,点了点头,转身徐然而去。苏培一走,屋子里的气氛立刻松散开来。贺纹转头看着贺绣,微笑道:“没想到三妹妹初次来上课,竟是投了苏先生的缘。看苏先生的样子,似是对三妹妹很是看重呢。”
贺绣淡然一笑,摇头说道:“大姐说笑了。苏先生只不过是说两句客气的话罢了。哪里是真的看重我呢。”
贺绮冷笑道:“三姐何必惺惺作态。你今日拒不奏琴,不就是想引起苏先生的注意么?你欲迎还拒的把戏可真是出神入化!如今目的达到了,这会儿苏先生又不在,你也不必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