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也不至于这么怕,但她胆子小,杀鸡儆猴对她最管用。有了长青的前车之鉴,她也怕某一句话说不对就惹恼了阴晴随心的小姐。
何繁只瞥一眼就能看出双绮对自己的恐惧。
不过她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慢慢从被子里伸出两条细长的腿来。笼着纱裤的腿又细又白,隔着桃红的纱料也看得分明。
然后她蹭着身子滑下矮榻,趿着鞋走到梳妆案前。
也不理会屋子里的两个侍女。坐到镜子前就自行在妆奁里挑挑拣拣,拿出根莲花纹六方形簪,又挑出珠花玉坠,林林总总码了一小排。
隔着铜镜,冬生看见那张俏脸上细眉一挑,于是很习惯很熟练地上前两步为何繁挽发。
每日都是一模一样的情况。双绮捧着用香细细熏过的衣裙,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等待。
屋子里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冬生小心翼翼地把红色的发带系在何繁的髻上,何繁冷不丁地开口说:“哥哥就要回来了,他最喜欢我这样打扮!”语气娇俏可人,带着很明显的期盼。
扬起脑袋,脸对上冬生,圆圆的眼睛看着她说:“冬生姐姐再去院子里寻朵花来给我簪在头上吧。”
只有这个时候何繁才像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一样天真可爱。
冬生弯起眉眼,应了声是。
等梳妆妥当,何繁坐在圆桌旁用早饭。吃了一会儿才恍然想起什么一样,掀起眼皮看了双绮一眼,悠悠说着:“那个……叫长青的,还在院子里跪着吗?”
双绮手一抖,“还在呢。”
何繁心情很好地说,“哥哥回府定会先来院子里看我,可别叫他污了哥哥的眼睛,让他回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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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小姐松口饶了长青一命,也没人敢扶他一把,更别说送他回房了。
双绮再不忍,也还是隔得远远的向他传达了何繁的意思。
长青衣上的血已经泛黑凝固,他喘出一口气,自己撑着地面站起来。
腿一软,眼前也一黑。但他晃了两下还是站稳了,轻声向双绮道了句谢,依旧面无表情,动作迟缓地转身往院子外面走。
这一日只有府里的穆叔偷偷带着药到他房里看他。
进门时发现长青居然就这么和衣躺在床上,合着眼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样。穆叔忙上前把他扶起来,这伤如果不上药怎么好得了?
“小姐一向心性不定,今日看你不顺眼,兴许明日就忘了。你听穆叔一句劝,再忍忍。”一边给长青上药,见他满背的伤,心里直骂何小姐生来就是个魔星。小小年纪下手竟如此狠辣。
长青一声不吭,生生挺着,绷得后背上的肌肉都很僵硬。撕开粘连着伤口的衣物时,穆叔看着都疼,但从始至终他也没听到长青哼一声。
长青侧脸极为好看,线条干净利落。疼得面色发白,冷汗也从额上冒出来,但还是紧咬着牙,垂眼掩住眼底的情绪。
穆叔心里叹气,一边说:“你这膝盖啊也得把淤血揉开,不然有你受的!” 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