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罗笑着搁下了镜子,起身道,“左右也差不多了,时辰可到了?”
怀慕点头笑笑,走过来将青罗牵起,就往外头走。润玉手里原本还有最后一对小小花钿要给青罗别在发髻后头,看见如此情景,也就不再跟过去,默默留在了原地。青罗跟着怀慕走到城门上,果然见拱辰门下头光亮如昼,华灯如海,欢声笑语不觉。见二人站在门前,虽然还没有走出来,就又涌起一阵欢呼来。
怀慕只觉得青罗手心冰冷,握着青罗的那一只手不由自主地就紧了紧。青罗也分明察觉到了那一分力,带着寒冬里的一抹温度,叫人觉得安心。青罗心里忽然笑起来,似乎每一次这样出现在众人面前,他都是要这样,执着自己的手。虽说西疆民风如此,不比中原拘谨约束,却也是一分真心才能如此。青罗心里觉得高兴,也就反手握了握。
怀慕倒是一怔,察觉到了那一只冰冷手上的力道。自己如此原本是惯了的,却难得瞧见她如此。从新婚的时候,自己曾经仔细打量过第一次交到自己手心里的这一只手,水葱样的指甲,涂抹着嫣红的蔻丹,又在上头用金粉描了小小一朵杜鹃。玉一样的白,冰冷又极为稳定,只是没有丝毫的温度。后来,那一只手在自己手心里渐渐地放松了下来,只是那温度却是天生的,总是那样的冰冷。
而今天,从青罗微微回握的力道里,倒像是感觉到了一丝的暖意似的。怀慕微微抬起了青罗的手,微微地抬了起来,十指修长,却没有了那样细长的指甲,面上也是一样的素白,并没有一丝的装饰。只是抬手的瞬间,瞧见青罗腕上描着一枝杜鹃花,娇胭脂晕染出艳欲滴的颜色,又用金粉勾出蜷曲的如丝花蕊来。那花样倒是新巧别致的很,怀慕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青罗见怀慕瞧着自己腕上那一朵杜鹃,轻声笑道,“这杜鹃花是润玉缠着我,执意要画上去的,说是前几日瞧见的花样,觉得好看。我想着,这杜鹃也是西疆常见的花,虽说是生长于山野之间,却并有一番风骨。描在手腕上,袖子一遮住,也没有瞧得见的,所以就由着她去了。你瞧着好是不好?”
怀慕点头道,“自然是好看,只是这样的花样,虽说是妩媚动人,却到底不该在这种时候描的。”顿了顿又笑道,“你可不要生气,我也不是管着你,若是在家里,随你如何都好。”
青罗轻声笑道,“我哪里就这样小气了,就为这几句话生你的气?你说的本来也对,我也是一时新鲜。”
怀慕却又微微侧了身子,压低了声音笑道,“你若是喜欢,我日后也跟润玉那丫头学着给你画一画。人家是张敞画眉,我瞧你眉色甚浓,是不用画的,不如就画一朵杜鹃,倒是别致有趣呢。你放心,我虽然没有瞧过什么花样儿,却也和先生学过花鸟,自然日日翻新,绝不重样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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