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衡心里一跳,分明是早就预料到了,却仍旧撕心裂肺般的痛。当初父亲征战沙场,母亲孤寂而亡,他也不是不曾怨过。只是如今自己也身在这样的境地里,却到底是明白了几分了。对于父亲,更多的是感同身受的喟叹。为了国,对于家,到底是辜负良多了。
这二年来,仿佛是将千斤重担转到了自己身上似的,父亲渐渐地被疾病折磨,再也不负昔日英姿飒爽的模样了。尤其是在自己被捕入狱之后,更是迅速地枯萎了下去。然而只要他活着,自己心里就像是点着一盏灯,有着永不熄灭的光和热。
可是如今,这一盏长明的灯火,也终究是熄灭了。南安王府曾经如此赫赫扬扬,枝繁叶茂,也只剩下了自己,在这世上孑然一身。不,他并非一个人,他还有妻子,以后,他还会和她有自己的孩子,延续这一族的血脉与荣耀。可是如今,他如今却顾不得她,还有更为棘手、更为生死攸关的事情,摆在他的眼前。
苏衡低垂了眼睛,“知道了,你且退下。”那小厮一礼退下,苏衡抬起头来对窦臻道,“王爷已经听见,我父王已去,身为人子,不能置之不理。”
窦臻也肃容道,“天伦孝道,理当如此,何况王爷也只有世子一个儿子呢。只是如今战事吃紧,永靖王虎视眈眈,世子若是回京奔丧,只怕有些为难了。”
苏衡一颔首,“王爷说的是。父王泉下有灵,只怕也能体谅我。只是王爷也说了,父王只我一子,家中再无别的亲族,断不能让父亲无人送终。”
苏衡说到此处,脸上露出了为难神色,似乎有些羞于启齿似的,“王爷既然已经听闻我与探春之事,我也不瞒着王爷。探春能平安生下这个孩子,我还要多谢王爷的照拂。只是此地荒山野岭,到底不适合她母子。如今父王去世,我想送她和孩子回京城奔丧。我虽然不能亲至,这孩子,却是我父王的嫡亲孙儿,有他相送,父王想必也能瞑目了。”
苏衡迎着窦臻审视般的眼神,神情只是一片哀戚,隐隐又露出初为人父的安慰,“这个孩子出生在此时,不能不让我觉得,这是父王在天有灵,庇佑我苏式一族。若是不能让这孩子替我去送一送父亲,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心安的。”苏衡直视窦臻,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王爷的目的已经达到,探春和这孩子,到底是我的人,过几日等探春的身子好了些,我就让人来接了她去。”
窦臻沉默不语,只是瞧着苏衡,像是想在那一张脸上看出什么端倪破绽来似的,过了许久,才笑道,“这是自然的。世子和探春姑娘之间,乃是一段世间少有的佳话,我有幸能帮世子一回,实乃荣幸。我想,世子当初与探春姑娘情深却不得不分离,定是绝大憾事。如今可巧聚在一处,又喜得麟儿,何不补一个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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