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车不多,路灯将路面照耀得如同白昼。
陈萌的车开得很快,我只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
我的心紧缩着,害怕她出意外。万一出了意外,明天衡岳市里就会传出来日报首席记者的新闻。
我提醒她慢一点,她似乎充耳不闻。
拐了两条大街,三条小街,最后停在一个幽暗的小巷口。
小巷口摆着一个寒酸的夜宵摊,一盏并不明亮的电灯发出昏黄的光。
小摊前一张小桌子,四张椅子。一个煤火炉上放着一口锅,锅盖严严地盖着,从缝里飘出白气来。
小摊上没一个客人,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人包着头巾站在小摊后,一阵风吹过,她似乎感到一丝寒意,能看到她不自觉地促起双肩。
她看到我们过来,轻声说了一句:“来啦!”
陈萌嗯了一声,在小桌子前坐下。
我还在犹疑,陈萌敲着桌子说:“坐呀。”
我狐疑地问:“就在这里吃?”
陈萌淡淡笑了一下说:“是呀,就这里。”
女人已经将一把面下到了锅里,还是细声细气地问:“两碗还是一碗?”
“一碗。他吃过了。”陈萌抓起一双筷子,从身上掏出一张纸巾,随便擦了擦,等着面送上来。
我被她的这一番举动弄得糊涂了。陈萌过去可是个精致的女人,无论在吃,在穿,抑或在许多方面,她都有着很高雅的行为。可是现在,她居然坦然坐在一个四面风尘的小摊上吃东西,这是一件让我不敢想象的事。
不可否认,女人的面做得很好。不但香飘四方,而且颜色搭配得十分漂亮。
陈萌顾自稀里哗啦吃起来,不时抬头看我一眼。
我局促地坐着,摸出烟来点上。
实话说,像这样的局面,我在十多年前有过。我小时候就很喜欢吃外面的东西,以至于我老娘说我是一条养不亲的狗。
大学毕业回来时,我又没工作又没钱。很多时候也是一个人跑到这样的小摊前吃一碗面,或者一碗汤粉。
我在参加工作后就再也没有这样吃过东西了。因为我认为,我是个体面的人,一定要体面的吃东西。
陈萌喝完碗里最后一口汤,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
我差点笑出来。陈萌的这些动作在过去可是半点也看不到,别说听到她打饱嗝,就是能看见她擦嘴都很不容易。
她毫无顾忌地打嗝,招招手叫女人过来。
我以为她要买单了,赶紧掏出钱包准备付账。
陈萌摆摆手说:“不忙。”
女人过来站在陈萌身边,细声地问:“吃饱没?”
陈萌夸张地说:“饱啦,好饱呀。”
她拖着女人的手在我对面坐下,借着灯光我才看清这是个眉清目秀的女人。年龄大约在四十岁左右,皮肤很好,但眼角的鱼尾纹已经很多了。
她的额头很光洁,一缕头发盖住了,如同一张白纸上画出的一缕烟云。
“我给你介绍介绍。”陈萌对我说:“她就是老残的老婆?”
我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瞪着陈萌说:“你开什么玩笑?”
陈萌淡定地笑,敲着桌子说:“我没开玩笑,她就是老残的老婆。”
我顿时呆了,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原以为陈萌带着我坐摩托是暧昧,想想到她挖了一个坑让我跳啊。
我收敛心神问:“这是怎么回事?”
陈萌脸上一片忧伤说:“你真想听,我就告诉你。”
我十分肯定地说:“当然想听听。”
老残还有老婆?这个女人是什么路数?从哪里钻出来的?之前我可从没听说过他有老婆!
她又怎么认识了陈萌?又怎么在这个小巷门口开了一个夜宵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一下坠入了迷雾里,再也无法自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