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谊刚一下朝,便有小公公候在紫宸殿外,说韦贤妃请他过去。
宫门口并没有挂上十二对宫纱的大红灯笼,李谊知道今儿圣上定然是不会来这里了。
母亲在宫里已经有几十年了,如今也算得上是实际意义上的后宫之主,每天有许多的事务需要忙。而圣上身边的新欢不断,总是有更年轻更美丽的女子来到他的身边,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二十几年前,他的亲生父母都亡故了,原本天之骄子的身份一下子从云霄跌进了泥里,连下人都欺负他,克扣他的衣食。圣上怜悯他聪慧可爱,偶尔叫抱进宫来玩耍,但这并不能改变他是一个被人厌弃的孤儿的现实。
母亲见圣上喜欢他,便马上提出收养他为自己的儿子,保住了自己的地位,也成全了他皇子的身份,把他从泥淖中拉了出来。
二十几年来,一个日渐年老色衰的妃子,和一个父母双亡的皇子,在这深似海的宫里相濡以沫,相依为命。
后来,他学有所成,又去军营里历练了许多年,为父亲打下了几场不大不小的战役,平定了几场小叛乱,深受父亲的器重,甚至动了要改立他为太子的心思。只是圣上对昭德皇后的感情仍旧很深,暂时并未真正动摇太子的地位。
韦贤妃已经备下了茶点,见他来了,拉他坐下:“谊儿,那郭家的女娃儿可是知道了些什么?”
李谊虽然知道皇上同韦桃卓关系非同一般,却不太清楚母亲在那件往事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有些烦闷地低头:“她不肯回我信,只托郭三来问我,想是疑心我一开始怀着目的……”
韦贤妃起身在屋里踱了几步,冷笑道:“我只道那女娃儿年幼不经事,没想到还是个心思细腻的,竟连这事都能怀疑上来,看来还不那么好对付!”
李谊苦笑道:“母亲还打算如何对付她?她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我好好同她去说说,好好解释,也不是没有转机的。”
韦贤妃走到他身边,伸手轻轻拂去他额上的一缕乱发,“谊儿,她竟为了旁人的事而疑心你,如此大胆地去追寻答案,又聪慧到从这些细枝末节里联想到一切的可能,她已不是一个简单的孩子!”
李谊道:“那又如何?她只不过是好奇罢了,她聪慧一点难道不是好事么,母亲难道觉得我需要娶一个愚钝的木头人么!”
韦贤妃深知当年自己对韦桃卓造成的伤害,倘若木叶了解了内情,必然会出乱子。况且由这件事看来,木叶可不是那么好拿捏的。
她不好同李谊解释,只好劝道:“怕只怕她不肯再好好同我们合作。她若不能完全同你一条心,我们也不必非得倚仗郭家那空壳子,倒不如寻个由头退了婚事,再从长计议。”
李谊听见韦贤妃说要退婚,心里着急,忙道:“郭鏦也是站在我这边的,哪儿就至于到那等地步?不过是多费几句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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