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年秋天,初二刚开学不久,父亲去新疆参加一个老战友的葬礼。正值青春叛逆期的我闷得发慌,便利用这个机会伪造了一张假条,事由是我要随父亲去另一个城市吊唁去世的亲人,班主任并无任何怀疑,我得逞逃了六天课,再加上周日,便极其奢侈地拥有了整整一个星期的自由。我用父亲给我留下的生活费买了火车票,去湟安找小凌玩儿,当时她正在湟安外国语学院读大四。
我清楚地记得那是国庆节前夕的一个黄昏,天气微寒,街上到处飘扬着五星红旗,它们在金红色晚霞的透射下异常生动。小凌带我去小吃街吃了个肚儿歪后,临走又给我买了一份酸甜爽口的甜醅来消食,我跟着她边吃边走,不知不觉溜达到了美术馆附近。
我们在一个路口右拐,上到了一条小街后,一个一瘸一拐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了正前方,距离我们大约五十米的距离,和我们同向行进着。尽管我和小凌走得很慢,但和那个男人之间的距离却在迅速缩小。就在我们刚刚超过他的时候,小凌突然停住了脚步,回转身来。
“哎哟喂!这不是大画家嘛!”她故意拉长了声音,浮夸的语调更像是一种揶揄。
那个男人也停下了脚步,微微一惊,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这么巧,你也到这边来了。”
“这是我表妹钟眠,昨儿刚从北京过来,带她随便转转。”
他朝我看过来,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未经世事的我极少被人以如此正式的形式介绍身份,尽管小凌的口气很随意,但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继续吃起了甜醅。
“腿怎么瘸了?还是在搞行为艺术?”小凌阴阳怪气地问道。
“刚才不小心扭了一下。”他的回答倒是轻描淡写。
我用余光悄悄打量起面前这个虽然跛了脚,但身形挺拔,相貌俊朗的男人,小凌刚才叫他“大画家”,至少从装扮与气质上来看,是极其符合的。一条膝盖被磨得只剩经线的牛仔裤,一双很旧但看起来舒适无比的牛筋底圆头大皮鞋,一件宽松却不失版型的白T恤和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的藏蓝色帽衫,这样的装扮原本也没什么特别,但穿在他身上,却散发着一种非比寻常的艺术气质。还有他额前那几绺微长的发丝,风一吹,便没有方向地肆意撩动,为那股艺术气质又增添了些许不羁与洒脱。
我不好意思像个花痴似的继续盯着那张脸看,除了靠不停地吃甜醅来掩盖自己那点儿朦胧的少女情怀外,很快,我又找到了另一个容纳目光的地方。在与我视线几乎平行的地方,我注意到了他脖子上挂着一个圆筒形的银色金属吊坠,体量比我的大拇指略粗,筒身上有一些漂亮的雕花,还有一行自上而下排列的看不懂的字符。汉字、英文、日文、韩文、阿拉伯文......我所能通过外形来识别判断的文字无非就这几种,可显然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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