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原是汝州土团,被草贼击败,无处可去,投许州讨口吃食,求条活路。”
监门吏三角眼闪来闪去,“我怎见你有些眼熟?汝州土团可没你身上杀气重。”
陈玄烈没想到第一关都这么难,自己也是许州人,还是牙兵,自然面熟,若不是去了三年多,早就被人认出来了。
“监门说笑了。”
“我没有说笑,你来城中做甚?”监门吏盯着陈玄烈,目光如刀子一般在脸上刮来刮去。
三个披着皮甲城门卫靠了过来,手按着刀柄。
“寻亲。”陈玄烈思索着要不要直接动手,但见到城头竖起的弓箭,也就打消了此念,身上没有盔甲兵器,又没有战马,动起手来必死无疑。
“亲眷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归仁坊,杜彦忠。”陈玄烈没有丝毫慌乱,淡定自若的一个死人的名讳报了出来。
身后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就在此时,身边忽然传来一阵惊呼,“贼,有贼!”
就见几人惊慌逃窜,人群一阵混乱。
监门吏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过去,手一指,三名城门卫追了上去。
“近日贼人颇多,尔等各自看好要紧物什,莫要被窃了。”监门吏对人群嚷嚷着,又冲陈玄烈甩甩手。
陈玄烈松了一口气,总算蒙混过关……
忠武镇为天下大镇,乃朝廷在关东的压舱石,眼下草贼正肆虐周边,戒备自然无比森严。
步入城中,一股熟悉之感扑面而来。
许州自古便是中原重镇,还算保存了几分盛唐时的繁华,人影幢幢,车水马龙,仿佛换了人间一样。
就在陈玄烈愣神的功夫,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五郎别来无恙乎?”
陈玄烈一惊,望了过去,果然见到一张熟悉的脸,“你……怎么还没死?”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邠州消失的李师泰!
但他在这个时候出现,陈玄烈有种不好的预感。
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李师泰闻言不悦的皱了皱眉,“莫非五郎希望我死?”
陈玄烈赶紧换上一张笑脸,“岂敢岂敢,都是落难之人,少将军出现在此,定不是意外相遇?”
方才的几个贼人说不定就是他弄出的动静,故意分走监门吏的注意力。
无论如何,李师泰能安然无恙的出现在此,肯定有些实力。
崔安潜的军令上说队头以上皆斩,李师泰是营指挥使,也在杀头的行列之中。
“偶然路过城门,恰巧遇上,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为伱引见几人,一同商议如何营救被羁押的亲眷。”
陈田两家被拿了,李家自然也跑不了。
别看李可封身为都将,在陈玄烈面前高高在上,但放在忠武军内,不过一不入流的下将而已。
想起当日返回许州时,李可封亲口说过,准备告老还乡,过太平日子,一转眼就人头落地了……
“少将军有令,玄烈岂敢不从。”
“都是待罪之身,还谈什么少将军?你我一路人,痴长你几岁,可以兄长相称。”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在原州时,利益不同,也就各怀鬼胎,但现在却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陈家田家不好受,李家同样遭了大难。
崔安潜乃节度使,手握整个忠武镇的生杀大权,仅凭自己这点实力还真难办成事。
但有李师泰相助,成功几率大大增加。
李家的实力比陈田两家强,在忠武镇中认识的人也多一些。
李可封被杀,李师泰更仇大苦深,救人之心更为迫切。
“李兄!”陈玄烈爽快的唤了一声。
李师泰微一点头,在前带路,陈玄烈一行人分散跟随在后。
穿过几道坊墙,便来到一处小阁,几个衣衫暴露的女子在二楼卖弄风骚。
陈玄烈一愣,李师泰现在还有闲情雅致逛窑子?
不过来都来了,也不差临门一脚,便跟着他进去。
几个女人迎了上来,被李师泰挥手推走,直步上了二楼最里面的一间厢房,拉开门,里面坐着两人,各自搂着一名花枝招展的女人。
虽然穿着常服,但身上那股同类的杀伐之气掩饰不住。
陈玄烈还没说话,右边软榻上坐着的一人哈哈笑道:“这便是陈家五郎了?”
此人生的隆眉广额,龙睛虎视,颇有气势,不过脸上的笑容有些油腻猥琐,泄去了身上的几分气势。
陈玄烈叉手。
李师泰介绍道:“这位是王八兄,左军列校。”
这名字让陈玄烈一时没反应过来。
王八兄笑着拱手,“舞阳王建,族中排行第八,五郎若不介意,以后唤一声八兄也可。”
王建!
陈玄烈心中一震,这可是大人物,不过现在还只是一个列校,又叫牙校,比都将低一级,与李师泰的营指挥使品级相当。
李师泰又指着旁边深沉汉子道:“韩建韩五郎,左军前营指挥使!”
陈玄烈连忙拱手,这位也是大人物,“见过五兄。”
韩建面无表情的点头示意,便继续狎玩怀中女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