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哑巴说话了，或者说他一直就不是哑巴。

虽然割掉了大半舌头，但他还是可以勉强讲话，只是听不太清楚。

林肆皱起眉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起义......死了很多人......肆爷代表的不只是你自己......还代表了千千万为理想牺牲的兄弟......虽然我是最后才加入的，但太平军之理想却始终不敢忘......肆爷说的私事并不是私事......我必须随时纠正你的行为。”

“你......”

林肆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哑巴看着他的手，再次艰难的开口道：“如果肆爷要在这里杀了我......我无话可说，也不会还手......”

哑巴说完竟然脱掉上衣，闭眼站在那里，仿佛是在等待林肆的裁决。

林肆目光一凝，一眼便看到了哑巴身上的刀伤、枪伤。

哑巴虽然武功高强，但并不是超人，在此之前他为了保护林肆多次挡刀挡枪，徘徊在生与死之间。

林肆沉默了，他攥紧的拳头渐渐放松，终于吐出一口气道：“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希望还有下一次，记住。”

林肆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在他走后很久，哑巴这才睁开眼睛，注视着肆爷的背影，良久都没有动。

......

“哎呦~你慢着点，年纪轻轻的，还不如咱家这把老骨头~”

旧金山唐人街，苏明喜苏公公双手拿着烟袋背在身后，而胖子则呼哧带喘的扛着个木箱，走的满头是汗。

“呼呼呼......我可比不得您老人家，您打小练功，就跟老神仙似得......呼呼呼......我们都是凡人，比不得。”

苏公公颇为受用的笑了笑，叹口气道：“哎~你这是变着方拍咱家马屁，什么神仙，现在可是火枪的时代，个人功夫再高也无济于事喽~”

“呼呼......公公此言差矣，肆爷曾经说过，习练功夫不光是为了个人武力，更多的是锻炼精气神，强身健体，您看看以前唐人街烟馆里的那些人，一个个黄干拉瘦，萎靡不振，要不是肆爷强行关闭了所有烟馆，现在指不定还有多少人受害呢。”

“嗯，林小子虽然年纪轻，但见识却不一般，这也是咱家一直留在这里的原因之一，咱家也想看看他究竟能创造出一个怎样的大同世界......”

苏公公和胖子边走边聊，却忽然被道路尽头的嘈杂声所吸引。

“跪下！我是大清朝驻美丽坚大使，吃你一块饼还需要给钱？还有，你们的辫子呢？是不是都不想活了？”

“嗯？”

苏公公一挑眉毛抬头望去，口中小声道：“大清朝大使？那不是应该在码头接咱家的本地官员吗？原来他还没死......”

胖子有些担心的看了苏公公一眼，却见后者直接奔着说话那人而去。

“本官让你跪下，听不懂吗？你们这些刁民，别以为离开大清国就可以不尊皇恩，你们到死这条命都是老佛爷的！”

围观人群中，几名身着蓝色带印花绸缎官府的男子，正一脸怒容的训斥着周围百姓。

苏公公听了一会，明白过来起因竟然是因为这些官员在视察唐人街时，吃了路边摊的烧饼没有给钱。

“都让开！听到没有？你们还想造反不成？来人啊，给本官拿下！”

一名官员见周围百姓不但不怕他，甚至气氛还向着奇怪的方向发展。

也难怪，现在的唐人街只认肆久堂、认肆爷，谁还认你这清朝的官员？

“哎呦~梁大人，好大的官威呀，这里可不比咱们大清，当心说错话这辈子都回不去了。”

苏公公排众而出，抽着烟袋站在那些官员面前。

“你是......”

为首那名官员上下打量了一阵，忽然睁大眼睛道：“你......苏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