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在发现是秦王亲至后,魏明跑的比兔子还快。两万人马被切下来八百余骑,其他的带着滚滚烟尘远去。“叛军怎地有些庆幸的意思?”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叛军那股欢天喜地的劲头,仿佛遭遇了秦王是一件值得大肆庆贺的事儿。“抓到了俘虏。”十余俘虏被一番拷打后,秦王得知了魏明这阵子的情况。“魏明一直在观望。”这是个很重要的发现。“叛军内部暗流涌动啊!”赫连荣说道:“这位魏副使,定然与石逆有些龃龉。”“从道州之战开始,石逆便在节节败退。退到清河后,他不说积极进取,反而用沿途城池来消磨我军实力。此等手段看似不错,可却也寒了不少人的心。”裴俭说道:“魏明乃是他麾下第一大将,这阵子可没见有什么动静。可见石逆内部矛盾重重。所有人都在看着南方。“这一战,乃是气势之战。”秦王说道:“快速清扫松州之后,叛军内部必然会人心惶惶。石忠唐若是想困守,内部便会分化。弄不好,用不着咱们出手,叛军就会四分五裂。”“现在就要看尚州的了。”秦王率军回归,刚到松州城下,就接到了捷报。“尚州城破。”“好!”秦王多年征战,见惯了大场面,可依旧欢喜不已。江存中和裴俭说道:“殿下对杨公………………”剩下的话他没说,但裴俭知晓。不过是尚州罢了,殿下这般欢喜,可见对杨略的看重。若是杨略正式进入北疆军体系,原先的权力架构必然会被打散重构。在此之前,秦王在重点栽培裴俭,所有人都知晓,若是一切不变的话,裴俭将会成为北疆军中仅次于秦王的大将。但现在却多了个杨略。裴俭淡淡的道:“一切听从殿下安排。”随后,杨略率军赶到,和主力会和。秦王大喜,令人设宴,为此战庆贺。席间,秦王频频与杨略邀饮,偶尔也会提起当年在元州的旧事,言语间颇为欷歔。是日,秦王大醉。杨略依旧是那个模样,可见酒量颇好。“老杨。”林飞豹找到了他,“一起走走。”“好。”二人原先是一个系统,两个分支。杨略带着普通侍卫,林飞豹统领着虬龙卫。“当年在东宫时,你带的那些侍卫不服气我虬龙卫,隔三差五便要来找茬,若非老夫压着麾下,怕是早已大打出手了。”松州一破,城中百姓欢欣鼓舞,有长者带着人来劳军,秦王安抚了一番,又令人发放了粮食给城中百姓,引得一片欢呼。故而虽说才将破城,但秩序恢复的很快,两侧的商铺大多开业了。二人本就是好手,也没带着侍卫,就这么沿街而行。“今日殿下频频提起元州旧事,其中说到了镜台的人在元州寻到了你的踪迹,老夫觉着此事有些蹊跷。林飞豹负手缓行,“你想想,若是换了你,一旦发现了对手的踪迹,定然会顺势盘查左近.....“这也是老夫当年不解之处。”杨略眯着眼回想着当年的事儿,“镜台的人发现老夫的踪迹后,几大好手联手追杀,老夫迫不得已,只能远遁南周。”那几年,他备受煎熬。“镜台的人来的很急,老夫刚做了饭,门就被人一脚踹飞,接着四面合围。老夫身被六创突围,本想去小河村带走殿下,可那些人却紧随不舍。老夫若是去了小河村,必然会被再度合围杨略想到了那一刻,镜台的几大好手紧追不舍,一路追杀。“老夫只能往南方逃,一边逃,一边祈祷陛下在天之灵护佑殿下。“杨略叹道:“到了南周后,老夫那几年一直在惴惴不安,多次想回来,可却发现镜台的人一直在蹲守。”“五年啊!”杨略苦笑,“当老夫再度到了小河村时,竟不敢进去。就担心看到一个破败的杨家。当看到殿下的那一刻,老夫.....“老夫只想跪下,感谢漫天神佛。”杨略摇摇头,“那五年老夫算过了各种可能,可王守女干猾,定然会大索发现老夫之地,殿下如何能逃过一劫?”“可有发现?”林飞豹问道。“并无。”杨略说道:“老夫都怀疑过王守是否是陛下的人。”这个推测荒谬之极,二人都是莞尔一笑。“伪帝能成事,王守功不可没。事后清洗陛下一系的官员时,镜台出力最多。王守,不可能是陛下的人。”杨略点头“老夫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把这一切归于.......”,他指指天上。“定然是陛下在天之灵护佑。”“老夫却觉得可能是别的。“什么?”“天命!”“兴许吧!”杨略笑道:“随后镜台的人就来了,老夫不敢再冒险,便让殿下去长安,好歹曹颖他们在,也能有个帮衬。没想到啊!这一去,便带来了这番变化。”林飞豹指指边上的一家酒肆,“可还能喝?”“老夫那五年担忧殿下,唯有饮酒方能入眠。可越到后面就越难以喝醉。”杨略率先进去。二人要了酒菜,掌柜见他们带着兵器,且身材雄壮,气势不凡,就乖觉的出去吆喝,招揽生意。林飞豹举杯喝了一口,“今日殿下提及元州之事,老夫看来,这是想让你融入北疆军中。你如何想?”“老夫知晓殿下之意,可老夫志不在此。”杨略说道:“当下北疆军中,除去殿下之外,便是裴俭吧?”林飞豹点头,“裴俭不结党,稳重,加之乃是裴九之子,兵法出众,故而深得殿下看重。”“殿下重情,老夫若是掺和进去,多半会有不少人站在老夫身后,隐隐与裴俭相对。何苦?”“那你......”“老夫就做个散人。”“只是殿下怕是不肯。“老夫大把年纪了,他不许老夫去恭陵,总得要让老夫多歇息吧?“杨略难得狡黠一笑,“饮酒。”二人喝完酒,走出酒肆,就见几个孩子在街上奔跑。“新年啦!”林飞豹一怔,“新年了?”“明日。”杨略含笑看着那些孩子,“许久未曾感受这些烟火气了。”大乾十五年的最后一天,杨略站在松州城中,虔诚的祈祷,“陛下,臣,归来了。请陛下护佑殿下一切顺遂,荡平天下!”新年到,大清早李玄就看到姜鹤儿穿着新衣裳进进出出的,王老二也是如此,和老贼炫耀这衣裳是自家娘子亲手做的赫连云裳会做衣裳?连秦王都不信。不过,有这份心就好。赫连荣来了,“殿下,新年好歹要聚一聚吧?”“聚一聚......”“对。“赫连荣摸摸光头,“长安每年新年第一日可不正是要聚一聚?”“也好。”于是稍晚,文武官员济济一堂。“各地刺史不得擅离,故而今年便是军中文武聚会。如今秦王拿下了大半个大唐,仅剩南疆、西疆、蜀地尚未一统。若是把掌控之地的刺史们都召集而来啧啧!那可不就是新年大朝会?只是少了那些权贵罢了。不过按照秦王的尿性,多半也不喜见到那些贪婪的肉食者。“石逆作乱,天下乱作一团。伪帝不顾江山,狼狈遁逃,以至于长安蒙尘。”这是基调:石逆罪不可赦,伪帝丢尽了李氏的脸面。“就在天下震动时,孤在北疆誓师南下平叛。这一路,多亏了诸将士奋勇厮杀,多亏了你等的辅佐,这才有了今日的大好局面。”“殿下英明。”众人行礼。秦王微笑,此刻看着竟像是个温润君子,“如今大局初定,石逆在清河苟延残喘,但内部惶惶,故而他必然会选择出击。开春后,孤当率军与他一战。结束这场叛乱。”“有人劝孤派遣使者去西疆,劝降邢国公赵嵩,可孤不屑为之。”秦王一双眸子幽深,好似带着讥诮之意,“赵嵩与杨松成等人乃是一体,他若是幡然醒悟,便该主动遣使归顺。还等着孤的使者,他好大的架子!”石忠唐谋反的消息按理早已传遍了天下,而秦王率军南下平叛的消息也当到了。但西疆那边却没有丝毫反应。等秦王大败石逆的消息传到赵嵩耳中时,不知这位杨松成的死党会是什么反应。看秦王的意思,分明就是要拿他开刀。“伪帝在蜀地苟延残喘,说是想反攻关中,可在孤看来,他这是色厉内荏,想用反攻关中来掩饰自己心中的惶然。”秦王换了个话题,“还是那句话,大势如潮,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孤率王师大破叛军,重整山河,但凡心中还有江山社稷之人,便该主动汇入这股大潮之中。”他看着群臣,目光犀利,“逆流而动者,必将在大潮之下,粉身碎骨!”这番话气势勃发,群臣见秦王威严,不禁心悦臣服,行礼道:“我等愿随殿下扫荡不臣,平定天下!”秦王微笑道,“来人。乌达出来,“殿下!”“宴席可好了?”“好了。”秦王起身“新年新气象,咱们今日便举杯痛饮,共贺大唐即将迎来新生!”酒宴就设在州廨中,参加过长安大朝会的臣子自然觉得地方有些逼仄,但气氛却截然不同。长安大朝会秩序井然,每个人都像是人偶,按照程序亦步亦趋。连吃席都是如此。天气冷,那些菜肴上桌时,里面的油脂都凝固了,怎么下筷子?众人跟着护卫们到了地方,就见每张案几上架着一个小泥炉。小泥炉上面是一个小陶罐。热气腾腾啊!冷菜没有。就是一罐子大杂烩。羊肉为主,辅以菜干,以及鸡肉等。虽然看着没有那等富丽堂皇的气象,但却格外令人感到温暖。秦王举杯,“来!”群臣举杯,“为殿下贺!”众人一饮而尽。秦王率先动筷子,而且和伪帝不同,他吃的很是实在,群臣见了心中一松,把那等规矩也丢在一旁。这里吃的热火朝天,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这是何故?”韩纪蹙眉问道。有护卫去打探,稍后回来,禀告道:“殿下,外面有松州父老求见。”“哦!”秦王说道:“请了来。”几个老人被请了进来,一人端着盘子,盘子里有酒壶,有酒杯。老人们行礼,秦王说道:“不可,扶着。”老人们被护卫扶住了,一个老人倒了一杯酒水,说道:“黄州屠城的消息传来时,我等惶然不安。随后松州失陷,那些异族人在城中四处作孽,不时有人被杀,更有女子被辱......我等叫天可却听闻皇帝逃了。我等呼地,却不见回应。直至听到殿下起兵平叛“我等翘首以盼,终于等到了这一日。今日我等受城中百姓相托,特来感谢殿下。为殿下贺!”秦王走了下来,接过酒杯。他举杯看着群臣,“为大唐贺!”众人举杯。“为大唐贺!”声音传到了外面,顿时引来了欢呼。“为大唐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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