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郭秀来说,长安便是自己的根。
父亲说过,老郭家原先是陈国的小吏。陈国覆灭后,就逃到了关中,一路讨饭来到长安,就此安家。数百年来,郭家在长安分支散叶,族人加起来怕是上干了。
直至出嫁之前,郭秀都是在父辈的吹嘘中成长—老郭家当年如何如何······
凌晨,郭秀悠悠醒来,动了一下。身边的丈夫王福放了个屁,不满的道:「还早呢!」「早些起来给孩子们做饭,我还得去做事!」
郭秀把薄被扯开,风风火火的下床。「赶紧起!」
她催促道。
卧室有些年头了,一股子木头腐朽的气息。一下雨味道就更浓郁了,王福时常说这便是老王家的底蕴。
木制的宅子工工整整的,在普通百姓看来,这确实是有些底蕴。一般人家也就是土房,就算是木屋,规模也没老王家这般大。
王家祖上都是关中人,前陈时某位祖宗曾做过陈国御史大夫的马夫,后来鸡犬升天,竟然做了县令。可惜那位御史大夫后来倒台了,连带着老王家的祖宗也跟着吃了桂落,回家啃老米饭。
「老王家的底蕴呐!」王福深吸一口气。
「当年若是没贪腐,老王家也没这么大的宅子。」郭秀穿好衣裳举手整理头发。「说什么呢?」王福懒洋洋的道:「王氏祖宗清廉,有口皆碑。」
「清廉清廉,一介县令罢了,你来告诉我,几年县令做下来,那俸禄可能修建这般大的宅子?不说别的,那些大木头值多少钱?」
郭秀随意挽发,开了卧室的门。气沉丹田······
「起床啦!」
顿时老王家鸡飞狗跳。
几个孩子起床了,老大囔着让阿弟去洒扫,自己要去蹲坑。老二却抢先把茅坑占了,二人争执不下...···唯一的闺女王琴才六岁,细声细气的道:「阿娘。」
郭秀进了闺女的卧房,「坐好。」
给闺女梳理头发是郭秀每日最爱干的事儿。「都出去!」
王福把两个争夺坑位的儿子赶了出去。
他一边蹲坑,一边说道:「晚些我去陈家,问问可能租了他家的地种。」
「陈家的地每年收租可不低。」郭秀用木梳轻轻梳理着闺女的头发。「可好歹稳啊!」
「稳什么?家中有些钱财,我就想置办些田地。「如今田地价钱这般高,哪里买得起?」
「我看会低!」「凭啥?」
「我前日去买菜,听到有北疆军的小吏说,秦王对兼并土地深恶痛绝,定然要捶打那些世家大族和豪强。」
「呵呵!这话哪朝哪代没说过?可说了有用吗?屁用没有······」王福放了个屁,「陈家的管事说了,如今想租他家田地的人多了去。去晚了就没了。」
「租了他家的地,咱们一家子活的紧巴巴的,若是有个大事小事,到哪找钱去?」「借啊!陈氏大方,说是家中佃农只管借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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