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今夜我周氏将面临三家的压制?”
“是。”
这等事儿,皇帝不会派人掺和,否则没了退路。
常牧说道:“若是姑爷在,凭着他麾下那些骄兵悍将……”
他歉然冲着周免拱手。
当着周免说姑爷,难免有些看不起周免之意。
周免神色不变,只是握着刀柄的手勐地发力。
“郎君放心。”
前方的厮杀在继续,周免用密集的弩箭逼迫对方后退,再用长枪阵逼近,对方无奈,只能暂时退出周家。
“他们退了。”常牧欢喜的道。
周免说道:“这只是开始!”
一个仆役过来。“郎君,阿郎叫你。”
周遵急匆匆去了后院。
换了个鸟笼的‘老狗’在打盹,周勤负手看着它,听到身后脚步声,说道:“赵嵩想回长安,此次算是一个机会,今夜不会消停。”
“是。”周遵上前,“阿耶,诸卫没动。”
“诸卫不会动,否则,下一次,杀的就是皇帝!”周勤冷笑。
“阿耶,皇帝和杨松成既然决定动手,那就是不死不休。既然如此,我想……”
“你想起兵?”
“是。”
周勤摇头,“老夫敢打赌,此刻那些田庄外都是军队,但凡动弹,就会镇压。”
“总得试试。”
周遵的眼中多了恨意。
“一旦起兵,地方便会来报,说周氏谋反。还不明白?”周勤回身,眸色温和,“大郎,到了那时,周氏便是反贼,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死也得死个痛快!”
周遵笑的从容。
“老夫从未发现,你竟然还是这等豪迈的性子。”周勤莞尔,“皇帝和杨松成决定动手,和北疆的局势息息相关。
他们觉着北疆此次难逃一劫,可是大郎,你看看子泰这些年走过的路,哪一条平坦过?”
“阿耶你是说……子泰能翻盘?”周遵觉得女婿才华横溢,“可这是天灾!”
“许多时候,不到最后不言败!”周勤突然问道:“你定然想问,老夫可否有暗藏的手段吧?”
“阿耶……”周遵大把年纪了,被自家老爹这么一说,老脸不禁一红,“我不是孩子。”
“不管你多大,在老夫的眼中依旧是个孩子!”周勤眸色温和,“这些年老夫在家中蛰伏,是弄了些东西。不过,和这些东西相比,更重要的是老夫想明白了许多事。”
他把鸟笼挂在架子上,‘老狗’动了动,把脑袋斜着放在翅膀下。
周勤看着老狗,说道:“当初子泰为节度副使时,老夫就知晓,他和长安翻脸的那一日不远了。
周氏当如何?若是想撇开这个风险,那么,就该造势,和子泰疏离。
可疏离得了吗?翁婿啊!从阿宁去了杨家的那一日开始,咱们就分不开了。
既然分不开,那便站在一起。
皇帝想什么老夫很清楚。
对付周氏,看似想剪除子泰的臂助,可是大郎,你要看到一点……周氏乃是世家门阀。世家门阀多少年没动过了。”
周遵身体一震,“阿耶是说,皇帝想通过灭掉周氏,来破例?”
“对。”周勤笑道:“老夫这些年琢磨了许多人,皇帝也在其中。
此人薄恩寡义,擅长权术。
从他为李元谋划夺嫡开始,就在谋划着如何削弱世家门阀……
不是为了什么大唐,而是为了权力。
但千年来,世家门阀都是自生自灭,动兵从未有过。
开了这个先例,下次他便能寻个借口,灭了淳于氏,赵氏,颍川杨氏……最后集大权于一身,君临天下。”
“杨松成……”
“他知晓皇帝这个念头,可他更知晓,皇帝年纪不小了。”周勤叹道:“老而不死是为贼,老不以筋骨为能!”
他仿佛看到杨松成在冷笑,嘲笑皇帝的贪婪,以及忘乎所以。
“阿耶,你没说王氏。咦!”
周勤微笑,“老夫说过,这些年蛰伏收获最大的不是自己弄的那点东西,而是琢磨了许多人事。王氏在侧,周氏被灭,王氏唇亡齿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