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倾,头发湿漉漉,带着尿骚和血腥气的米雨真回到主桅下,心虚地瞟了几人一眼,见众人面色如常,他才放下心来,凑上前回复:
“两个都干掉了,一击毙命,悄无声息。”
“干得好。”冷秉口是心非地边称赞,边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
高塔般的祖天翰却是肩膀不住耸动,发出‘库库库‘的声音,似乎憋得很辛苦。
米雨真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他把背着的重弩和挎包往地上一扔,凑上前去就抱住了祖天翰,脑袋不断在大汉的怀里蹭来蹭去,嘴里还咕哝着:
“笑,我让你笑。”
“安静,”朱琳泽上前分开两人,低声呵斥:
“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都闭嘴。”
说话间,朱琳泽拉住两人的领口猛地蹲下,同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就在这时,两个西班牙士兵搀扶着,摇摇晃晃地往这边走来,一人口中还含糊不清地哼着西班牙小调。
朱琳泽躲在主桅下的救生小艇背后观察片刻,打着手势让米、祖警戒,自己和冷一人一个。
不知道是因为羞臊还是因为愤怒,米雨真却是摇了摇头,指了指那两个西班牙士兵,又亮出手中的两把幽蓝的柳叶刀,示意自己一人就能解决。
看着他那发狠的模样,朱琳泽只好点了点头。
就在确认的刹那,米雨真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只见他手臂一甩,两道银光从他手中飞射而出,噗噗两声,正中咽喉。
两个西班牙士兵松开手里的火绳枪,捂着脖子就要倒下。
朱琳泽就地一个翻滚,左手抓住一把火绳枪,右手托出一个仰面而倒的士兵。
冷秉速度也不慢,纵步上前之时,怀中软剑已经出鞘,他用脚勾住另一个即将以头磕地的士兵,手中的软剑却是卷住了火绳枪。
手腕一抖,在软剑的龙吟声中,火绳枪飞到半空,被冷秉一把抓住,同时左脚勾住的尸体已缓缓放下。
如此行云流水的作战配合,让朱琳泽心情舒畅,他看向冷秉,点了点头,而冷秉淡淡一笑,开始收拾现场。
“又干掉两个。”米雨真瞟了祖天翰一眼,抬了抬下巴。
“不可轻敌。”冷秉低声呵斥,随即看向朱琳泽:
“殿下,艉楼炮台的那四个怎么办?”
“这有何难,我追魂手出马,手臂抬放之间,就能让那四人去阴曹地府。”米雨真凑上前来,极力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朱琳泽没有理会,而是低声分析道:
“六人少了两个,对付起来的确容易一些,不过艉楼是一个梯形结构,四人倒地,必然引起指挥室前的两个守卫注意,另外,后桅上的观察哨也有可能发现。”
仔细一琢磨,的确是这么回事,米雨真讪讪一笑闭了嘴,俯身就要去收回插在敌人脖子上的两把柳叶刀。
“别动。”朱琳泽低声阻止,随即打量了米雨真片刻,又看了看地上的两具尸体,脸上露出了不可察觉的笑容。
冷秉眸光闪动,忍不住开口:
“殿下,有办法?”
朱琳泽也没保留,示意众人靠近,把计划说了一遍。
话音刚落,几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去,祖天翰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说了句:
“俺的娘唻,这怕不是有十几丈高吧。”
冷秉面露担忧之色,迟疑片刻,还是劝阻道:
“殿下,顶上风大,过于冒险,要不……”
“后桅在指挥室守卫的视野中,爬绳梯上去很容易被发现,只能从上面走。”朱琳泽摇了摇头,眼神透着坚决,顿了顿,他指着地上两具尸体说道:
“炮台甲板的士兵交给冷和米,趁着他们衣服还没被血弄花,赶紧换装。
祖警戒,等我信号。”
“诺!”三人不约而同的以口型表达出对朱琳泽的服从。
数分钟后,朱琳泽再次爬上了主桅上的了望台,他抬头看了看,桅杆顶部距离了望台约有十米高,上面有根倾斜的横索连着后桅,他的计划就是从横索滑过去,干掉后桅了望台上的哨兵。
按理来说,两根桅杆之间不过二十米,如果用重弩,可以轻松地射到后桅上的人,可了望台上的是两个哨兵,一个还缩在栅栏之下,就算背两把重弩上来也无济于事。
西南季风呼呼地刮着,把风帆吹得像个中年男人的啤酒肚,鼓得老高。
朱琳泽双臂抓着绳索,双腿悬空,采用部队训练‘抓绳上‘的技巧,快速到达了主桅的顶端。
略微喘了口气,他掏出破布缠住手掌,抓紧了连着桅杆间的横索,两脚后弯,猛地一蹬主桅,整个人自东向西,倾斜着向后桅方向滑去。
不知道是点子太背,还是老天爱开玩笑,就在朱琳泽滑到大半的时候,季风再次增强,让他在横索的中间停住了。
后桅了望台里的两个士兵已清晰可见,好死不死的是,这两人居然没有打瞌睡,居然一高一低聊得火热。
而朱琳泽犹如是一块挂在晾衣绳上的毛巾,在随风飘荡。
主桅下的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米雨真一口咬住了自己的手臂,怕忍不住会喊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