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红色烟雾不过短短几十米的距离,而且还是屏住呼吸,可此时的他已经是面目全非,双眼肿胀,血水、泪水、鼻涕糊了一脸。
推门进入塔楼室内,努力睁开肿得只剩下一条缝的眼睛,模模糊糊看见几个家伙居然捂着口鼻,躲在里面瑟瑟发抖。
步丰朝着地板开了一枪,强忍着嗓子被灼烧的剧痛,低沉吼道:
“全给老子去挡住门,否则就死。”
看到黑洞洞的枪口,以及步丰那肿胀得几乎不成人形的恐怖面容,几人不敢有丝毫犹豫,从桌底下、衣柜里迅速钻出,飞奔向门口,拉开门便逃了出去。
“哎!自作孽不可活啊。”步丰无奈叹息,随即搬来一张桌子抵住门,紧接着迅速取出酒精和纱布。
在纱布上倒上酒精后,他咬紧牙关,开始擦拭脸颊、眼角、鼻孔等关键部位。
辣椒素不溶于水,却能溶于酒精,尽管这只是权宜之计,但至少能在短期内清除掉脸上残留的辣椒素,让他恢复部分战斗力。
他的额头、脸颊全被那个卷毛小队长用枪托砸破了,加上后来又被大胡子扇了几个耳光,可以说是雪上加霜。
酒精纱布一擦上去,一股钻心的疼痛直冲脑门,让步丰忍不住闷哼了出来。
强忍着剧痛,快速擦完,他努力睁开眼睛。
虽然此时仍然只能撑开一条缝,但好歹辛辣的感觉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
稍微清点了一下弹药,这才发现,手雷没了,包袱里只剩下七枚榴弹和一枚信号弹,其他的只有子弹和药品,最无语的是,掷弹筒落在外面没拿进来。
无奈苦笑一声,给手枪装好子弹,他凑到带着铁栅栏的射窗往外看去。
此时,整个露台上的红色烟雾越来越淡,而地面之上则横七竖八地躺满了翻滚呻吟的人群,大多是旅鸽队的,黑衣人也有不少。
最可笑的是,刚刚从塔楼跑出去的几个驯鸽师,此时正躺在距离塔楼几米外满地翻滚,惨叫如猪嚎。
就在此时,多名黑衣人自露台外墙探出脑袋,此次他们手中都端着弩箭,似乎对露台上尚未散尽的红雾有所忌惮,此刻仿若狩猎的狼群,正耐心等待。
而中央木屋的大门已然被炸开一个大洞,已有护卫开始经由窟窿向外爬出。
“团长,我不想死,可我等不到你了!”步丰两行热泪流下,他缓缓蹲下身子,开始把一颗颗榴弹的引信调成即时爆炸模式,又一枚枚插在腰间。
如今群敌环伺,单靠一把手枪七枚榴弹想要挡住上千人的围攻,简直是痴人说梦。
步丰不想再被俘虏一次了,那种赤身**被关在铁笼子的屈辱比死还难受。
眼下这种情况,没有投降的可能,只有死战,只会战死。
“团长,在马尼拉帆船上我很怂,现在想起这事,还臊得慌,可这次,‘三寸钉‘没给你丢人,你可得找到我的尸块,把我葬进英雄冢。”步丰一边哭,一边喃喃自语,半晌,他擦了把眼泪,看着射窗外的朝霞,哽咽道:
“爹、娘,小丰子想你们了,记得在阴曹地府里煮好疙瘩汤,等我来和你们团聚!”
言罢,步丰缓缓站了起来,怀着必死的决心正想开门,就在这时,突然一阵急促而清亮的钟声在城堡内响起。
凯赛军所有的护卫和黑衣人都是一愣,因为这钟声是敌袭警报,只有城堡被攻击了才会触发。
紧接着,数里外,城堡吊桥方向传来了阵阵的炮击声。
一开始,步丰也愣住了,接着,脸上出现狂喜,这一笑扯动了伤口,他边疼得龇牙咧嘴,边大笑道:
“团长来了,老子死不了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忙双手合十,朝着四方拜了拜,带着虔诚,带着歉意说道:
“爹、娘,那边我就先不过去了,您二老可得保佑儿子好好活着,到时我给你们取个漂亮媳妇儿,生一堆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