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琳泽跟在最后面,看着一个个背着作训包抱着长枪,沉默急行的队伍,心里一阵欣慰。
三个多月的强化训练没有白费,用不了一年,这些人就能成为独立团的中坚力量。
苟飞白不慌不忙地跟着老神父,他心里跟明镜似的,独立团就没有单独作战的习惯,这后面必然跟着策应自己的队伍。
“哈维神父,听说这美洲的奴隶很值钱,怎么个值钱法?”一开始还对美洲花花草草感兴趣的苟飞白走了十几里就腻歪了,开始没话找话说。
听到这话,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的神父警惕起来,他斜了一眼,面无表情地问:
“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不是闲着也是闲着嘛。”似乎是读懂了老哈维眼中的意思,苟飞白嗨了一声,拍了拍神父的肩膀:
“放心吧,我们汉人可不做那伤天害理的事情。
你也不想想,夺船之前那西班牙士兵是如何对我们的,可夺船后我们大开杀戒了吗?
除了惩罚了一些该死的,现在船上那一百多号俘虏不是还活得好好的。”
哈维想了想,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他叹了口气,缓缓解释道:
“这一百多年来,由于各种原因,美洲的男性土着越来越少,这就导致了大量的种植园、矿山缺人手。
虽然人贩子会从非洲运来大量黑奴,可价格太高,稍微强壮一些的要200比索,哪怕是普通的也要一百多比索。
于是很多庄园主又把目光投向了印第安人,因为印第安奴隶便宜,普通的六七十就可以买到,但是事情总有例外。
在新西班牙,北方游牧民族和东南尤卡坦半岛的玛雅人最善战也最强壮,所以能卖出和强壮黑奴相同的价格。”
“200比索,这100个就是2万,1000个就是20万,折成银子就是16万两。”苟飞白掰着手指一阵心动,半晌,他瞅着哈维同情道:
“神父,我现在知道为何不强攻土人部落了,这杀的不是人,是银子啊。”
哈维擦了一把汗,表情痛苦而无奈:
“这个世界本不该这个样子的,愿上帝降下天罚,惩罚那些虐待苍生的罪人。”
“你的上帝睡着了,要不然美洲的土着也不会减少地这么快。”苟飞白没好气地怼了一句,见哈维眼神黯淡,他又缓和了语气建议道:
“神父,你就没想过让阿帕切族的小部落躲到深山里去?”
哈维摇了摇头:
“部落都有自己的栖息地,而且就算躲进山里也不见得安全。”
“为何?”
“拉古纳山脉里猛兽横行,时有短面熊、灰狼群出没,仅凭长矛和弓箭很难活下来。”说着,哈维的脸色愈发凝重:
“另外法兰西的毛皮商已经在周围的山里出现了,若是被发现,梅斯卡莱罗部落的命运不会好到哪里去。”
“啧啧,真是前有豺狼,后有虎豹啊,原以为我们汉人已经很惨了,没想到还有比我们更惨的。”苟飞白感叹,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试探道:
“加斯帕尔把我们骗到美洲来,是不是也想当做奴隶卖掉?”
闻言,哈维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前行。
“姥姥的,这狗日的骗老子上船,原来是把我当牲畜了。”苟飞白一看哈维的表情就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忍不住骂骂咧咧起来。
一路上,哈维再也没有和苟飞白说过话,将近黄昏,两人才出了丛林,从山坡上可以遥遥看见远处的山谷里有一片茅草屋。
哈维拄着拐杖,疲惫地几乎脱力,可看到抬眼可见的土人部落,他又打起精神要往前走。
“等等,”苟飞白一把拉住哈维,他扫视周围片刻,又用鼻子闻了闻四周,最后盯着山谷里的那片茅草屋疑惑道:
“这土人做饭不起火的吗?”
哈维先是愣了一下,此刻才发觉临近傍晚,部落里面居然没有炊烟,他摇了摇头:
“不会,阿帕切人的主食是烤肉和烤玉米饼,都要生火。”
突然,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哈维用力挣脱开苟飞白的拉扯,跌跌撞撞地就往山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