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彪,二十三岁,山东人,十八义士之一。
数日前,当袁有容唱完独立团的军歌时,就是他跪在红旗下嚎嚎大哭,嘴里喊着:娘啊,等我回来,回来就有好日子过了。
两位侠骨铮铮的汉子如今却成了堤坝前的两座坟。
祖天翰身中五枪,若不是过硬的军事素养和强壮得不像人类的身体,恐怕也长埋地下了。
可即使如此,失血过多依然让他虚弱无比,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是否能扛过去还要看天意。
这一切本来可以避免,若是在山崖上留人驻守,哪怕就一个哨兵,也不至于造成七死一重伤的后果。
更严重的是,若祖天翰没有把那个即将引燃的火药桶丢出去,可能整个棕榈泉和突击营都会葬身此地。
长期的中低层军官身份让他过于关注局部战场而忽略了全局。
朱琳泽清楚自己的毛病,也不止一次提醒自己,可事到眼前,他却没有最高统帅的觉悟,选择了身先士卒,去做了最艰难而又最危险的任务——爆破军械库。
他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不仅是对死去兄弟的愧疚,更多是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质疑。
自己真的适合做统帅吗?还是只能做一个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兵王?
兵王可以在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可以改变一场战役,却改变不了一场战争。
若是自己做不了这个统帅,谁更合适?
傅山?傅山不行,虽然他各个方面的能力都不错,但他缺少野心,一个没有野心的人很难成为雄主,就算成为雄主,以他那种无为而治的道家思想也很难让朱琳泽看好。
冷秉倒是有野心,也有谋略,可朱琳泽不敢把队伍交给锦衣卫出身的他,因为过于锋利的刀失去了刀鞘,不仅会伤人,还会伤己。
更何况,朱琳泽的愿望不仅是要夺下疆土,更想做的是制定规则,并且让制定规则的人不能跳出规则。
他不认为冷秉有这样的觉悟,更不认为自己放权之后,还能让冷秉实现他的愿望。
这不是自宫之后可以练成神功,而是练成神功之后自宫,只有他这种从人间去过地狱,又从地狱爬回来的‘蠢货‘才会做这种事情。
想了两天两夜,他还是决定从提升自我方面下手,格局不够就多看经典,视野不足就拉更多不同类型的人进入团队,如果自己都没有信心,还能指望谁呢?
除此之外,朱琳泽也意识到要改变自己的定位。
深入敌后,攻占桥头堡固然痛快,可他坐在这个位置上已经不允许这么做,他是指战员,地图才是他的战场。
张豹时不时从门缝里看向朱琳泽,眼中尽是焦虑和担忧。
除了紧急军情,团长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可这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这样下去怎么行?
就在这时,突然楼梯响起了咚咚声,只见一大一小两个娃娃争先恐后的往上爬。
扎着两根羊角辫的袁无欲边爬还边嚷嚷:
“小眉子,看谁先找到哥哥,找到有好吃的。”
傅眉只有四岁,长得眉清目秀,原来很内向的一孩子,现在也变得活泼开朗起来。
看见袁无欲爬前面去了,忙着急地大喊:
“小姨,等等我呀,”
“唉!小孩子就是麻烦。”袁无欲无奈,只好叉着腰,站在楼梯上等着,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听到声音,朱琳泽从一些地理志手稿中抬起头来,清冷的脸上慢慢浮现出笑容。
张豹一看,立刻也明白了什么,下了楼梯,一手一个,把两娃娃抱上了二楼。
他看着门,努了努嘴,轻声说道:
“团长就在里面,去吧。”
“哥哥!”袁无欲犹如小火车似的推开门就冲了进去。
朱琳泽刚起身,裤腿就被袁无欲抱住了,傅眉见了,赶紧上前,抱住了另一条腿。
“哥哥,这里有什么好吃的?”袁无欲边问,边扯着裤腿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