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在那么隐蔽的郊外,一座山上。
那儿并不是什么香火旺盛的地方,只怕樵夫猎户都难去到那里,自然知道的就更少了,也的确适合人的修行,不会被打扰。
不过,打扰……
我按捺不住的嘴角浮起了一丝得意的笑容——也要看是什么人去了。
俗话说,世事无常。
那天找到了护国法师修行的地方,我以为自己很快就能见到那位法师本人了,却没想到第二天开始,京城就宵禁了。
因为,快要过年了。
要说白天去,也不是不行,但随着晚上宵禁,白天守城过往的检查也更加严格了,尤其是西城门那边。
我不由的有些怀疑,是不是我的意图已经被看透了。
但既然是这样,我自然就不能顶着风头去,毕竟裴元灏之前的安排就是不愿意让无关紧要的人去打扰到那位神秘的护国法师,如果我还硬要去的话,那就是揭他的逆鳞,只怕结果不会是什么好的。
所以这件事,又给拖延了下来。
眼看着屋顶的雪一天比一天积得厚,晚上睡觉的时候,经常会被呜呜的北风吵醒,看着床上一片白光,但推开窗户的时候,往往发现还是深夜,不然也是凌晨天空将亮未亮的时候,只有满地的雪光映在窗纸上,给人这样的错觉。
我忍不住长叹了口气。
采薇带着小霓她们端着热水过来服侍我起床,一看见我穿着单薄的衣裳站在床边,立刻炸了起来:“夫人!”
我一看见她撸着袖子冲进来,慌忙把窗户关上,就跟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但还是挡不住她砰地一声“撞”开门,一下子冲到我的面前来:“都说了多少次了,夫人怎么就是不懂得照顾自己呢?穿得这么单薄站在床边吹风,要是着凉了怎么办?”一边说,一边一摸我的手,立刻叫了起来:“哎呀,这么冷!”
我被她唠叨得烦得不行,只能把手抽回来:“我没事,刚打开窗户你们就来了。”
“刚打开也不行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护着我走回床边坐下,那被子给我盖了起来。
我像个孩子一样盘腿坐在床上,被一条被子裹得紧紧的,倒像是外面那些孩童堆的雪人,模样又滑稽又好笑,自己坐在那里都笑了起来。
采薇从铜盆里滚烫的水拧了帕子过来给我擦手,抬头看着我:“夫人笑什么呢?”
“没,没什么。”
我微笑着,又透过窗缝看着外面,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下,几乎迷了眼。
但不知怎么的,就有点笑不出来了。
因为我想起了妙言。
她从出生就是在南方,虽然不满周岁的时候曾经跟我们去了东州,但那个时候那里有记忆,对她来说,冬天就是江南的温润,她一定想不到,还有这样的雪景,这样的北风,这样的冬天吧。
可是,即使如此,她也看不到。
如今的她,只陷落在她封闭的,安全的世界里,即使那天太庙里的祈福,也并没有唤醒她。
我回京城已经一个多月了,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个月能留给我和她,更不知道将来她的生命里,会有多少个封闭的,不知春秋的岁月。
给我擦过手,采薇抬起头来,看着我有些寥落的眼神,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轻轻的说道:“夫人又在想念妙言小姐了,是吗?”
我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她也轻叹了口气。
我们这个府里,平时气氛都是挺好的,尤其水秀和她在一起,两个人说说笑笑的,我在旁边听着也会开开心,可一旦我想起妙言,那再怎么精彩的笑话也不能让我展颜了。
采薇没再说话,服侍我梳洗好,厨房那边就送来了早餐。
我今天没什么胃口,一碗粥舀一勺喝半口,拖延了不知多少时候,一桌的菜都凉了也没吃多少,采薇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哄着我多吃一点,又传话让人去厨房弄两个热的点心过来,给我哄哄肚子便罢了。
听着她的话,外面一个声音带笑道:“怎么姐姐吃饭跟小孩子一样,还要哄啊?”
一听这声音,我顿时精神一震,抬头看时,只见杨金瑶披着一身大红猩猩毡走了进来。
她笑盈盈的,雪白的脸和外面的雪地一样晶莹透亮,被一身红衣映得脸颊微微透着粉红,看起来又漂亮,又精神,连眼睛都格外的亮了一些。
和之前,似乎有些不同。
我对她的改变却是心知肚明的,但也不说破,只笑道:“金瑶来了,怎么,你家夫君今天不用上朝吗?”
她一听我提吴彦秋,立刻红了一下脸。
然后,我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采薇急忙上前服侍,帮她脱了外衣挂在旁边,她走到我身边来挽着我的胳膊,脸蛋儿更是红红的,连耳根都有些发红了,道:“姐姐,你别笑了。”
我笑道:“可你自己在笑啊。”
她一听我这么说,脸更红了。
旁边服侍的小霓和习习都下去了,采薇远远的站着,我和杨金瑶坐在桌边,她双手握着我的双手,虽然外面那么大的雪,她是踏雪而来的,但掌心却是滚烫的,我几乎能从她掌心的温度感觉到她胸口那颗跳跃欢乐的心。
我笑道:“怎么样?跟姐姐说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