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明军防线山脚下的硝烟逐渐散开,只见矮墙前四五十步外躺着的大片尸体,如同在大地上铺上了一层血红色的人肉地毯,让人望而生畏。
“那明军防线的矮墙曲折蜿蜒,左右的明军不能互相接应,有些地方就是单独一段。”
呛啷一声,阿剌知院拔出腰刀,贯在地上,对着身边的部将大声吼道:“以蜂拥之兵,直捣一段,一次冲不垮,就冲十次!只要明军的矮墙被冲垮一段,循着左右席卷,明军这道防线上的兵马就得全线溃退!”
阿剌知院此时两眼闪光,显然是抱定了死战的决心。
“得令!”
阿剌知院周围的部将纷纷点头不迭,众人对阿剌知院也是佩服不已。
此时瓦剌大军阵中号角连天,令旗招展,大概两三刻钟,调兵遣将就完成了,又一波瓦剌兵马出阵,规模跟上次差不多,也是两万多人,依旧分作三路,散成三道宽面,似乎是要重复上一次的徒劳冲击。
可是这一波瓦剌兵马冲过了半里路后,却渐渐汇聚起来,朝着几处相对孤立的山坳涌去。
“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
见着了瓦剌大军的动静,参将严虎和参将孙绪也是心神凝聚起来。
瓦剌大军原本的冲击队形并不密集,可这次却几乎是肩并肩,脚擦脚,远远看去,就跟字面上的人浪完全一致。
“要命了要命了……”
兖州镇后营把总范敬念叨个不停,其中一波瓦剌兵马就是朝他亲自守着的山坳冲来,宽面六七十步的防线上只有四百来人,可对方却冲来了足足五千多人!
“开火!开火! ”
把总范敬大声怒吼着,一边下令这段防线中的鸟铳手提前开火,一边调度手下的长刀手准备接战,另外还向左右两段防线的同袍示警。
与此同时,另外两处洼地脊坡上的明军将士也面临着同样的处境。
转眼之间,明军防线上排枪轰鸣,百步外的瓦剌士兵顿时就被打倒了七八十个,六十步的第二轮排枪打倒了一百多个,这几轮轰击几乎将瓦剌兵马前排一扫而尽。
可是这点损伤,仅仅只是将那人浪剥去浅浅一层,瓦剌兵马的冲势依然不减,第三轮排枪,看来得顶着对方的脑门上扣响扳机了。
面对十倍于己的人潮,即便是兖州镇前营、后营的老兵,此时也是眉头紧锁、心中揪紧。
“上刺刀!”
把总范敬和另外两段防线的主将都是呼喊起来,这一声熟悉的号令,让所有明军将士士气大振,哗啦啦刺刀出鞘,扣在枪口上,血战即将开始。
忽然,在明军将士身后不到十步远的地方,支着怪异铁管子的炮手大声吼叫着,手中还在不断的忙活着什么。
只见那铁管子很粗,几乎快赶上了千斤炮,说它怪异,是因为就三个炮手在摆弄,而且管子没直对前方,而是仰头向上。
“嗵!嗵!嗵!”
三个方向上,轻微的闷响声连绵不绝,那铁管子喷出了一团黑糊糊的东西,划着弧线,悠悠落向六七十步外。
咚……
一个圆柱状的铁疙瘩砸在一个瓦剌士兵的脑袋上,顿时将这家伙砸得扑在地上,后面的人潮毫不留情地踏过他的身体,那铁疙瘩也被一脚踹开。
另一人眼尖,一脚跨过,只当是寻常的炮子,就有些纳闷,不仅是这炮子形状怪异,就这么点力道,能顶什么用?
转眼之间,那个瓦剌士兵的疑问就有了解答,轰的一声,这个瓦剌士兵的世界轻灵了,只觉自己腾空而起,还有一条腿带着凌乱焦黑的肉筋骨面,从自己眼前掠过。
密集的人潮中,炽亮的焰火团团绽放,每一团都将周围数十人吞噬进去,在瞬间嚼得血肉淋漓,躯体碎块如雨一般洒开。
“震天雷!”
眼见人蚁之潮被这焰光拦腰截断,后方的阿剌知院、大汗也先几乎是同时惊呼出声。
只是,这明军的震天雷是如何投掷如此远的距离!
“这景泰二年式投雷炮,尝着舒服吧!”
见着这幅血火画卷,防线上的严虎叉腰高喊,心中无比快意,这投雷炮可是实实在在炸人的大杀器。
这投雷炮其实有些像是迫击炮,但此时玉山镇兵仗局连底~火都没搞出来,自然弄不出迫击炮。
这款武器是刘君韬用来弥补部队火力不足的大杀器,毕竟此时的鸟铳不是连发,每次轮射都会有空隙,有一款火力支援兵器是最好的。
但是刘君韬不可能变身工匠来解决这个问题,而是施出了必杀手段:悬赏,同时还给了限定和提示,炮子用圆柱,不用圆球,要可以落地爆炸,就像震天雷一般。
最高五千两银子的悬赏,让玉山镇兵仗局、东平州军械所、徐州兵仗局的众多工匠都红了眼睛,很快刘君韬就得到了十多种样品,甚至不乏奇思妙想的设计,可在实用性、可靠性等方面都还差得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