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来,景泰帝扪心自问,也算是兢兢业业、如履薄冰,自己登基的时候正值瓦剌大军气焰嚣张、大明在土木堡惨败之时,是自己苦心经营,才让大明从战败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并且开始恢复元气。
可是现在,太子刚刚薨逝,满朝文武便伸着脖子盯着太子之位,逼迫自己再立太子!
景泰帝恨不得怒吼着质问满朝文武,自己就只有太子朱见齐一个儿子,此时再立太子,是要立谁的儿子?
答案不言而喻!
“几年来,朕一直在防范太上皇,在朝中清除太上皇的势力,到头来却不成想,这满朝文武竟然都是站在太上皇一边的!”
此时,景泰帝可谓是痛苦不堪,有心站出来和满朝文武“掰手腕”,就算是再立太子,自己也绝不复立被贬为沂王的朱见深为太子!
可是,景泰帝在经历了丧子之痛后,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几天之内面对满朝文武的紧逼,竟然毫无作为。
如今储位之争被放在了桌面上,所有人都盯着东宫之位,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而在右都督石亨、左都御史徐有贞等人的推波助澜下,朝中大臣逐渐将储位之争,演变成了大明皇统之争!
在景泰帝罢朝的几天时间里,虽然始终拒绝与朝中大臣接触,但也对朝中的风向完全掌握着。
景泰帝听到朝中大臣都在议论皇统之争,正在争吵到底是太上皇一系是大明皇帝的正统,还是景泰帝一系是大明皇帝的正统,心中顿时涌现出了无尽的杀意!
原本景泰帝还想着用“拖”字诀,准备在皇储问题上拖个几年的时间,也许自己就会有新的皇子出生了,到时候再重新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也就名正言顺了。
谁能想到,朝中的文武大臣完全不给自己这个机会,全都急不可耐的将争论的焦点转换到皇统上面,打了景泰帝一个措手不及!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朕无情了!”
次日一早,景泰帝便召集了朝会。
满朝文武一连几天时间见不到景泰帝,此时好不容易见了面,便纷纷将再立太子的事情提了出来。
面对如同浪潮一般的朝议,景泰帝脸色铁青的默然不语,任凭朝堂上的众多官吏沸沸扬扬、无止无休。
过了许久,景泰帝听着嗡嗡作响的议论声,似乎有些厌烦了,便大声说了什么,但马上就被众朝臣的巨大议论声掩盖住了,朝堂上的大多数朝臣甚至都没注意到景泰帝发言了。
“砰!”
此时,景泰帝眼见满朝文武竟然如此轻视自己,猛地将书案上的茶杯摔在地上,而后站起身来,对着满朝文武大声怒吼道:“朕,还是大明的天子!你们,都还是大明的臣子!如今犬吠朝堂,该当何罪!”
说完,景泰帝便怒吼道:“来人!将这些咆哮朝堂的逆臣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话音一落,只见二十多个大汉将军冲进大殿,将刚才激烈争论的十来个御史言官当场拿下,这些人顿时如同猪狗一般被拖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大殿外面便传来了阵阵惨叫声。
此时,大殿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着依旧愤怒咆哮着的景泰帝。
不过,满朝文武的神情却是不同。
右都督石亨、左都御史徐有贞的眼神毫不畏惧,看着景泰帝十分镇定。
内阁首辅陈循则是有些气恼,对于景泰帝刚才的做法非常不认可,但是迫于景泰帝的威严,又不敢出言劝阻,显得非常纠结。
而兵部尚书于谦则是眉头紧锁,几度想要发言劝谏,想要让景泰帝息怒,以免进一步激化朝中的矛盾。
但是景泰帝根本不给于谦这个机会,也不给朝中任何人再次说话的机会,对着满朝文武不断怒吼着、咆哮着,似乎要将自己心中的痛苦、失望、不安全部发泄出去。
这一天,被拉出去重打三十大板的九名御史言官中,有七人当场气绝身亡,剩下两人也是重伤不起,就算医治好也是个废人了。
这个消息如同是飓风一般,瞬间就传遍了整个朝堂,并且朝着各省传去。
刘君韬得知消息之后,也是愣住了,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了这一步,石亨那些人竟然将景泰帝逼成了这样!
此时,刘君韬真的有些担心,害怕景泰帝会在石亨等人的逼迫下,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到时候就不光是朝局动荡,而是局势要彻底失控了!
于是,刘君韬便急书兵部尚书于谦,建议于谦联合朝中大臣从中调停,最好是能和右都督石亨、景泰帝两方,在朝中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以此来稳定当前的局势。
但是刘君韬等了一阵之后收到于谦的回书,上面只写了一句话:“我将极力挽回,但朝中局面大势已去,我等唯有听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