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咱们山东却没有这样的条件,所以各地马户为了养好战马,只能在各地良田上进行放牧!曾经有官吏测算过,放养一匹战马所需的耕地,如果全都拿来种田的话,足足可以养活二、三十个人,供养五、六户乡民!如果大规模养马的话,各地庄稼岂能不荒废!”
说到这里,唐宇不由得有些激动,显然也是见过那些被马政拖累,最终导致破家的马户,昔日的凄惨景象让唐宇心中非常难受,对此时的马政之策很是不满。
“而且咱们山东民间养马不仅拖累了各地的马户,而且也困扰了各地官府!”
刘君韬不由愣住了,一时没想明白,便问道:“这是为什么?”
唐宇稍稍停顿,整理了一下思绪,便继续说道:“练总,听我慢慢道来。”
“其一,就是山东马政使得各地官府事务繁重,不堪重负!练总,这马政的事务包括督养、点视、印烙、编马户、交兑、发表等等不一而举。而且每项事务,各地官府必须付出巨大的人力物力才能有所成。如督养要勤,编审要公平等等。这些事务无疑大大增加了各地官吏的负担,使得各地官府对于马政疲于应付、敷衍了事!”
“其二,马政之策与各地民政严重冲突!国朝在实行马政之初,由太仆寺官管马,各地府州县官管民,似乎各有所职。其实马为民牧,二职难分。太仆寺官责在马,地方官责在民。因民而困马政,为太仆寺官不容;因马而疲民,是地方官所不忍,所以双方难以调和,两方的矛盾不断激增,使得各地马户无所适从、彷徨无依。”
“其三,各地百姓为马所困,必然会发生百姓拒绝养马的情况,甚至就连原本的马户也会作鸟兽散,那朝廷派养马匹的马政就遇到了困难,无法继续维持推行下去。”
听完了唐宇对马政的介绍,刘君韬对于大明的马政有了一个全面的了解。
“唐宇,你跟我提到了山东马政,是想要从那些马户手里买马吗?那些马户饲养的战马都是替朝廷养的,他们怎么可能卖给咱们?”
唐宇笑着说道:“练总有所不知,现在咱们山东的马政可以说已经是形同虚设一般!各地的马户手里饲养了大批的战马,但是朝廷各衙门之间人浮于事、相互推诿,使得回收战马的事情断断续续,无法久持!所以为了生计,各地的马户便选择了三个出路!”
“哪三条出路?”
“第一个出路,那便是啸聚山林!由于马户常年和战马为伴,所以大多数人都是骑术精湛、剽悍非常,于是一些身强力壮的马户便索性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各地百姓都称这些落草为寇的马户为响马!”
“第二个出路则是一些比较老实的马户选的比较多,那就是将家中饲养的战马租出去,或是托运一些货物,或是干脆用这些战马入伙,直接租给那些响马、土匪,自己在家收些散碎银子,以便勉强度日!”
“第三个出路,就是那些家中实在是揭不开锅的马户,直接将家中饲养的战马卖掉,最后家中既无农田、又无牲畜,彻底沦为了赤贫乞丐。”
“看来,这马政之策还真是害人不浅啊!”
此话刚一说出口,刘君韬便猛然反应了过来,说道:“不对!其实朝廷的马政之策并不是一无是处,只是用错了地方!如果是在辽东和西北之地,那边的马户不见得就过得不好!”
唐宇赞叹的说道;“练总真是睿智啊!”
“哈哈!”
刘君韬笑了笑,便说道:“你说了这么多,我猜你的主意一定是招募那些走投无路的马户,让他们带着自家的战马来咱们鱼山集入伙!对吗?”
“正是!”
不过,唐宇随即便有些担忧,说道:“练总,有个事情我必须跟您提前说一下。”
“说!但说无妨!”
“练总,如果咱们鱼山集将招募马户的消息散出去,我敢保证,凭着咱们鱼山集的名声,以及护卫队的待遇,那些破落的马户一定是趋之若鹜!”
“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不一定是好事啊!练总不要忘了,那些马户之中可是有不少人当过响马的!这些人不但争强斗狠、不服管教,而且不少的响马手上都是挂着人命的!这样的人,咱们鱼山集护卫队能要吗?”
“绝对不能要!”
刘君韬听完之后斩钉截铁的说道:“此事必须谨慎!我鱼山集护卫队虽然急于扩充势力,但也要宁缺毋滥!”
接着,刘君韬继续说道:“此事这样办,唐宇你立即将招募马户的消息发出去,实在不行就跟刘子安一起发出消息。但是,你们在招募马户的时候,一定要加上三个条件!”
“哪三个条件?”
“第一,就是应征的马户不能挂着人命!第二,应征的马户必须同意举家迁到鱼山集落户!第三,应征的马户必须通过护卫队的整训!”
刘君韬最后说道:“不管应征的马户骑术多好,只有符合这三点,我鱼山集才会要!否则的话,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