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宁和颜烈也来到祠堂外,看到王嬷嬷几人正守在祠堂门外,知道父亲和母亲在里面,也不进去打扰,就等候在门外。
祠堂里,颜明德并不知道门外等了这些人,他柔声对秦氏说,“你先回去吧,过会我也回去了。”
秦氏叹了口气,伸手帮颜明德拉了一下袍角,“你和宁儿、烈儿说的话,妾身都知道了。”
颜明德想说不要担心,秦氏摇了摇头,止住了他的话。
“你走开后,烈儿说他们都不是躺在祖宗功劳簿上的人。这是实话,大郎十二岁,就跟着你上过沙场,其他人家的孩子,就算是周家,也是武将,可他们家玉昆玉仑,也是十五六岁才到军中的。”
秦氏听了颜烈的话后,想了不少。她只是内宅妇人,想不到太多的家国天下,她只是觉得,若是丈夫和儿子不用天天分开,那就是好事。
“烈儿说拿着这虎符,万一后代有个不肖子孙,那就坏了颜家清名了。妾身不懂朝政,只觉得烈儿这话有道理,颜家先祖没有这虎符,照样得了世袭大将军的爵位,颜家的功劳是一代代儿孙沙场流血拼命得来的,不是靠这虎符得来的。交出这东西,妾身觉得颜家还是颜家啊。”
“可是,先祖拿命拼来的东西,到我这交出去,我这不肖子孙,我愧对父亲愧对祖宗啊。”颜明德转头看着那些牌位,叹了一口气。
“老爷,你这么多年征战,旧伤未愈,新伤又添。这次玉阳关危急,你带着大郎、阿烈死守城关,宁儿和大郎冒死冲杀,这样要还是不肖,你让孩子们如何自处?”秦氏断然说道,“这虎符,交出去也好。咱们的后人,不靠这虎符,也能当将军。”
颜明德没想到,秦氏在这事上,居然如此决绝。
他沉默良久,终于一点头,“好,这也是为后代子孙免祸了。”他说着,转向牌位,落地有声地磕了三个头,“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颜明德决意将先祖得来的虎符交还皇家。但是,我在此发誓,先祖保家卫国之志,矢志不渝!我一定督促后代儿孙,立志报国,不堕列祖列宗威名!”
秦氏双眼含泪点头,也跟着磕了几个头。
颜明德站了起来,秦氏跟着站起,却因为跪得时间太久,险些踉跄着倒下,颜明德连忙扶住了她。
两人相携着走出祠堂,来到院门外,看到门外一群人看着自己。
颜明德摆摆手,“都围在这里成何体统?还不快回去!”
颜宁看了看颜明德,嘴唇动了动,却犹豫是否该开口。
“宁儿,你也回去歇着,明日跟我进宫去。”颜明德沉着脸说道。
颜宁知道,父亲是接受自己的提议了,一点头,拉了拉颜烈,各自回去歇息了。
此时已经快凌晨,要睡也睡不了几个时辰了。不过,众人还是欣然听话地散去了。
颜家人没睡好,安国公府的人也没睡好。
安国公夫人带着大儿媳莫氏回府后,安国公正在着急,“你们在太后娘娘面前怎么说的?”
招福来传口谕时,说圣上听说皇后娘娘带着安国公夫人去见太后后,龙心不悦。
莫氏在李锦娘面前还敢说几句,在安国公面前却不敢多说,“儿媳……儿媳只是将颜烈骂人的话说了一遍。”
安国公没有理她,而是看向了安国公夫人。
“太后娘娘没有多说什么,只说这是朝廷上的事,让找圣上去说。”安国公夫人将颜太后的话说了一遍。
安国公有心想骂莫氏,但是他做公公的,内宅之事,都是交给夫人的。
所以,他只是对安国公夫人说道,“事情还未弄清楚,怎么就能闹到太后娘娘跟前去?你不知道太后娘娘是颜烈的亲姑母,对这侄儿又一向宠爱。”
“老爷教训地是。”安国公夫人想辩解说自己到宫里时,李锦娘已经带着莫氏到太后跟前了,可在儿媳面前,她不愿多争辩。
莫氏连忙认错道,“父亲,是儿媳的错。儿媳跟皇后娘娘说了这事后,皇后娘娘说要去太后娘娘驾前说话,儿媳就跟着去了。”
安国公看了她一眼,“退下,去照顾大郎去!”
莫氏有些委屈,她为夫君去讨公道,这还有错吗?就是因为颜家是太后娘娘的娘家,才更应该闹到太后娘娘跟前,这样太后娘娘就不敢过于包庇啊。
安国公看莫氏离开后,重重叹了口气,这事要闹到御前了。颜烈打人的理由是李敬贪生怕死临阵脱逃,这些话传出去后,李敬的前途怎么办?
从军之人,最重义气。临阵脱逃的人,谁敢和这样的人做兄弟?
就算明面上没人拿这事说话,可暗地里记上一笔后,谁还会和李敬交好?
颜烈大庭广众之下,将这理由嚷了开来。管家还不懂息事宁人,跟那些举子争吵,还将两人扭送到大理寺去了。
自己刚才到大理寺去销案,那两举子并不领情,连游天方都似笑非笑地说,众口纷纷,只怕明日就传遍了。
明日到了御前,也不知会是怎么个情形。只怕李敬这顿打白挨还是小事,还得赔上更多的。
安国公夫人听了安国公的话,又急又心疼,忍不住数落道,“好端端地,你为何就是要去惹颜家呢?大家相安无事,不是挺好的?如今和颜家交恶,皇后娘娘在宫中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妇人之见!”安国公斥了一句。
他觉得和安国公夫人一个内宅妇人,实在说不了这些朝堂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