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众人离去,王宵猎的脑子一时有点发蒙。本来还想讲一讲理论与实践的关系,但看着下面的官员两眼迷离,一副不知所云的样子,实在讲不下去了。
站起身来,王宵猎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是自己有些心急了。如此大的思想差距,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让下面的人明白?自己应该理出一个头绪来,循序渐进,慢慢来才好。
刚开始讲的时候,下面的人热情高涨,给了自己一个错觉。觉得自己讲的东西是无上妙法,下面的人如闻。实际上是这些人突然当官,面对自己这位一方帅臣的恭敬而已。
回到官厅,喝了会茶,王宵猎对汪若海和陈与义道:“天色还早,我们到得之那里去看看。突然间停了他的职,还罚了俸,不要一时想不开。以后这种事情会很多,让他在那里做点事情。”
汪若海和陈与义对看一眼,一起恭声称是。
陈求道算是王宵猎手下最重要的官员,说停职就停职,对其他人的震慑着实不小。虽然王宵猎的态度一直温和,汪若海和陈与义还是心中惴惴。今天是陈求道,明天是谁?
出了制置使司衙门向东行,走不多远,就到了一处高墙围起来的地方。大门前道路两边的树木高大,路上行人稀少,一看就不寻常。
这里就是受到停职等较轻处分的官员待的地方。王宵猎想把这里叫学校,其他官员都觉得叫学校不合适,一时还没有名字。
提举官得了消息,急急忙忙赶了出来,向王宵猎等人行礼。
王宵猎道:“闲来无事,我们过来随看看。对了,要到你们中午用膳的时间了吧?”
提举道:“禀节帅,还有不到半个时辰。”
王宵猎点头:“一会我们与陈求道一起出吃顿饭,不耽误你们的时间。”
提举忙道:“节帅说哪里话?只要吩咐,下官自然照行。”
王宵猎道:“你们有你们的规矩,哪怕是我,非必要也不会破坏规矩。记住,我们要求官员每天写日志的。像我来访这样的事情,或者有人不遵规矩办事,一定要记下来。如果该记的不记,你一样要到这里来学习。做官的人,不要坏规矩。”
王宵猎点了点头。想了想,道:“对于官员,我们要求比较严,犯错的人自然多。这是难免的。人生于俗世之中,吃五谷杂粮,处处人间烟火,哪所无意,也难免会出纰漏。对于这些小错,如果不管是不行的。手只要一放开,以后想再收起来就难了。但如重惩也不合适,许多人根本就是无心之错。所以建这么一处地方,停了职之后来醒醒脑子。”
陈求道苦笑:“这些日子我想了又想,觉得自己并不是无辜受累。几位高级官员,只有我家里有伴当奴婢。你们几位,包括节帅在内,都早早辞退了。既然如此,有什么话说?”
王宵猎道:“要想整顿官场秩序,第一刀必须从我身上砍下去。如果我自己做不到,怎么去要求下面的官员呢?当年下汝州的时候,我命杨审把自家酒楼卖掉了。如果舍不得,就不要做官了,回家去好好做生意。杨审虽然不舍,还是把酒楼卖掉。现在整个供销社归他管,俸禄优厚,倒不算吃亏了。当然转战两京之间,一个我父亲带出来的老仆叫王忠,一直照顾我。回到汝州后,就让他回家务农,不要再跟在我身边了。去年跟我姐姐一起到了襄阳,靠我俸禄养活。虽然没有大富大贵,现在也衣食无忧。当时我就怕不斩断他们跟社会的商业联系,以后难免出事。现在看来,当时做的是正确的。”
陈与义和汪若海倒没有想那么多。他们两个文人习性,因为襄阳现在的制度不适合养婢仆,他们都没有雇佣。平时杂事,有制置使司派出的警卫去做,倒也方便。直到陈求道家出了事,两人才知道这样做是多么正确。自律再严,怎么保证家里婢仆不出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