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弯月爬上半空,洒下漫天清辉。树叶已经开始落了,摇摇晃晃的枝条,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的冷清。秋风吹来,带着微微的凉意。不知不觉间,秋天真地来临了。
王宵猎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夜色,久久不动。
如果说回汝州时自己高兴万分,意气风发,此次到叶县演练,则觉得心事重重。回汝州,自己初步有了根据地,可以根据自己的心意发展势力。而到叶县,则是真正要扩展自己势力,直面各方的风雨。
手中有三千军队,而真正有战斗力的只有一半。一千多人,能不能承担起自己的野心?王宵猎不知道。他只知道,此次自己必须尽力一搏。如果失败,后续的发展会很成问题。
此时与后世不同,也与历史上大部分的时间不同。独立势力,要占据山河险固之地,自守有余,找准时机进攻,是各势力发展壮大的不二法门。而在这个时间,赵构立足未稳,金军进攻意愿不足,占据富庶之地,有人有地盘,才是发展的关键。
洛阳很富饶,但并不适合作为立足点。金军一过黄河,就直下洛阳,很难守住。而在金军眼里,洛阳的地位比开封还要重要。西进陕西,南下襄阳,东可控中原,是重要的战略要地。真正的宝地,其实是南边的邓州、襄阳。那里土地肥沃,人口众多,又不是宋金双方重视的地方。历史上的岳飞,也正是恢复襄阳之后,才真正养成了无敌的岳家军。
看着天上的月亮,王宵猎心中暗暗估计现在的局势。
此时邓州的守臣是谭兖。他本是小吏,金军攻破邓州的时候,他躲到山中。金军走了,谭兖出来招集人手,自据邓州。朝廷顺势而为,封谭兖为武功郎,知邓州。
此时京西南路各州,大多都是这种局势。金军来时,朝廷官员退走,地方上不知哪里冒出个人来占住城池,朝廷顺势承认。说实话,王宵猎的汝州知州比这些人硬多了。
正在这时,张均在外面行礼唱诺。
让张均进来,王宵猎坐在位子上静静看他。过了好久,才道:“我欲让你去做件私秘事,不许走漏风声。不知道,能不能信得过你?”
张均听了一笑:“知州,当今圣上登极,只是一味南逃。天下人要自己找活路,何必去在意。”
王宵猎转过身,看着张均,一时之间没有说出话来。
实事求是地说,现在宋朝众臣,对赵构有多忠心未必见得。臣子们的心思,甚至天下人的心思,都是保宋,但却未必保皇帝。实在不行了,换个姓赵的人来做皇帝也很正常。赵构在数年时间,能够把人心收拾起来,牢牢坐稳江山并不容易。南宋称赵构为中兴之君,从这个意义上也有道理。
不过这话不能说出来。张均当着王宵猎的面如此说,倒是少见。在他心里,觉得既然王宵猎动了占地盘扩大势力的想法,又何必给那个皇帝面子?
王宵猎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张均这个人什么都好,学什么都快,就是一点,心思太活络了。活在这个世界上,许多规矩要守的。很多事情可以心里明白,不能说出来。
在那一瞬间,王宵猎甚至怀疑,自己派张均去做这件事,到底合适不合适。
抛去心中的杂念,王宵猎道:“此事事关重大,你切不可作等闲看。说实话,我们现在在汝州也立足未稳,本不该有太多想法。但汝州资源有限,不得不想啊。”
张均道:“天下的好地方,自该有德有能之人居之。现在唐邓等州,都是小校小吏占据,成什么体统?知州年初连败金军,奉朝廷之命守汝州,自该平定地方才是。得州的百姓,定然盼有如知州这样人去治理。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知州何必犹疑不定!”
王宵猎笑了笑,没有说话。利国利民,张均这马屁拍得太明显了。此次自己出手,必然会让赵构起疑忌之心。虽然自己并没有讨好赵构的心思,但被惦记上总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