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去关于他的记忆。
乔湛北紧咬着香烟烟蒂,垂在裤缝边的双手渐渐攥起。他第一次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对方就提到过,只有这个办法。
他当时不肯。
她爱了他十几年,死亡都没把他们分开,现在,却要她忘记他。
别说他无法接受她忘记自己,叶眠她自己也不愿意,她即使对他满是仇恨的记忆,也还要爱他。
怎么舍得忘记他?
“真他妈扯淡!”
许久,乔湛北咬着烟蒂,从齿缝间爆了句粗。
这声怒骂,不是针对时彦深也不是针对那些心理催眠师,他这是对命运的控诉!
他胸口大幅度起伏,拳头咯咯作响,眼尾通红,看向时彦深,一字一顿:“我乔湛北,不信这个邪!”
时彦深看着他这个样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也不明白,这位天之骄子的人生,为何像唐僧西天取经似的,历经磨难。
父母早逝不说,前不久,他才从鬼门关挺过来,现在心爱的女人又濒临精神崩溃的边缘。
他这个朋友,为他感到无奈又怅然。
“湛北,我理解你的感受,抱歉,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时彦深拍了拍他的背,沉声道。
乔湛北克制住情绪,点点头,“你去忙,我一个人站会儿。”
时彦深顷长挺拔的白色身影离开,偌大的天台,只剩乔湛北一个人,他孤身迎着冷风而立,满身寂寥,满心的挣扎。
嘴上说不信邪,但他心里清楚,只有失忆,才能救叶眠。
可是,他舍不得。
一想到她会彻底忘掉自己,他的心脏就像是被掏空了一般,空荡荡,丢了魂。
病房里,叶眠站在窗边,看着两名清洁工阿姨将一地的狼藉收拾掉,她们拎着两大只黑色垃圾袋出了病房。
她收回视线,转身看向窗外。
深秋时节,窗外的银杏树只剩零零落落的叶子挂在枝头,一阵风吹过,金灿灿的叶片随风飘零,没有方向地乱飞。
回想起自己醒来后又发疯的一幕,她嘴角苦涩地上扬。
现在的自己,让她想起一部电影里,拥有一双剪刀手的男主角,他爱女主角,却不能拥抱她,因为他的剪刀手会伤害她。
她爱乔湛北,却连与他同床共枕,都不能。
她会伤害他。
他们以后,要怎么过下去?
听到脚步声,叶眠抬手轻轻擦了擦眼泪,转身时,看到拎着饭盒进来的男人,她唇角愉悦地上扬,“乔哥!”
她迈着轻快的步调,迎向他。
只要看见他,就会满心欢喜。
她虽然脸色苍白,却笑得很开心,笑容温暖,不像之前那样破碎,令他心疼、窒息。
看着这样的她,乔湛北扬唇,笑及眼底,“我让佣人送了早餐,有你最爱吃的蟹黄汤包和白粥,还有小菜和咸鸭蛋。”
一听说有自己爱吃的,叶眠更加欣喜,“带醋了吗?汤包要蘸醋才更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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