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祥的预感应验了。
记得当年外婆过世前,也是这样的感觉。
叶眠擦掉眼泪,去换了身颜色素净的衣服,她没忘记前两天唐晚舟对她的交代,拎着化妆包跟乔湛北出门。
病房里,唐晚舟已经换上了一身蓝绿色京派旗袍,宽大的滚边上装饰华丽繁复的刺绣纹样,板正端庄,大气矜贵。
这条旗袍是两年多前,她化疗的时候,要叶眠帮她量身手作的。
她坐在病床上,吴阿姨正在帮她梳头,见小两口牵着手进来,她眉眼含笑,苍白的唇角上扬。
“眠眠,快帮我化妆,化精致点。”每说一个字,唐晚舟都是吊着最后一口气。
她不想死后被拉去殡仪馆的时候,入殓师给她化那种很瘆人的死人妆,她要美美地走。
看着她蜡黄的脸色,叶眠明白,她是真要走了。她的生命里,又将失去一个很重要的人。她喉咙一哽,强忍着悲伤的情绪,抓紧时间给她化妆。
乔湛北走到床沿,唐晚舟握住他的手,仰着脸看着令自己觉得骄傲的儿子。
“妈,您对我还有什么交代?”乔湛北平静地问。
唐晚舟:“乔湛北,我对你还是那句话,好好待眠眠,你敢惹她伤心,我就去你梦里吓唬你。”
闻言,正处于离婚冷静期的两个人,心里皆一咯噔。
乔湛北眼角的余光瞥了眼没说话的叶眠,对唐晚舟保证道:“妈,我会的。”
他也想好好待她,是她不肯接受他。
叶眠没说话,他们办离婚手续的事,一直捂得很严,乔妈妈还不知道呢。
病房外,来了不少本家来见唐晚舟最后一面的人,乔湛北出去招呼了。
唐晚舟照着镜子,对自己最后的妆容很是喜欢,叶眠帮她盘了发。
化了妆,盘了发的唐晚舟,回光返照般,容光焕发,坐在床沿,一副当家主母范儿。
她从枕头底下拿过一只棕色文件袋,递给叶眠。
“眠眠,这是我攒了大半辈子的小金库,里面还有5%的乔氏股权,我都让律师转在你的名下了,这里头是转让书。”
叶眠看着文件袋,不住地摇头。
唐晚舟:“拿着,乔妈妈知道,你是个头脑聪明,双手灵巧的人,即使没有这些财产,没有乔湛北,你照样能自立门户。但,这是我的心意,你拿着,我才能安心地走。”
叶眠的泪珠大颗大颗地滚落,她再也无法控制濒临崩溃的情绪,哑声说:
“乔妈妈,我不能要,您对我所有的好,对我而言,太沉重了。”
一想到她给予她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她妈妈的死之上,她就喘不上气般地难受。
唐晚舟面露愧色,人之将死,什么面子里子的,也都不重要了。
“眠眠,我对你妈妈一直心怀愧疚,这也是我这些年耿耿于怀的心结。当年,我们是一对处得十分要好的闺蜜,就像你跟飒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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