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他是何反应。”
詹十鸾后背已是冷汗直下,她极力克服对詹南禹下意识的恐惧,颤着声音,叫自己不露出马脚。
“是。”
“今日我在街上——”
女子缓言轻语,话里逻辑也说得过去,兄妹俩足足交谈了有半个时辰,詹十鸾才推开门走了出来。
她一路慢悠悠,瞧着如常,却在关上自己房门的那一刻,脱力般顺着门板跪坐在地上。
大眼睛里被藏起来的惊恐与忐忑现在全全涌了上来!
詹南禹有些时候倒是谨慎非常,抓着她问了不少细节,险些没圆过去。
詹十鸾抬起指尖,轻轻攥住心口的位置,慢慢收紧来。
那里头在跳动,像是人偶长出了心脏,开始渴盼提线外头的嘈杂,而不是安逸于里头装聋作哑的得过且过。
她不是第一次对詹南禹撒谎,以前只为敷衍,今日却是她反反复复重演练习了无数次!
周意然或许只是随口一言,幡然醒悟谈不上,却也叫她有了丝别的念头。
她想,孤身一人。
这样说似乎不太对劲。
应该是,她想,从樊笼里挣脱出去!
没有教条和约束,只有她自己。
詹十鸾当初在太学外被人打晕了扔回来,她下意识地瞒着詹南禹,却不明白自己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现在她想,大致是脑子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成百上千次上演了出逃的戏码。
于是在那样的关头,她自身趋利避害选择了闭嘴。
只要闭嘴,只要不告诉詹南禹他的一举一动,全在别人注视之下。
便能叫他更进一步,不收敛,沾沾自喜地作死。
今日,她更是编造了一段他想知道想听到的,稳了他的心。
剩下的,便要看大启这头了。
傅应绝是断断不会放过这样虎视眈眈对着他女儿的人。
寄希望于旁人,或许太过草率及无能,可是目前,这是她唯一的法子了。
懦弱了十几年的人,哪能一朝便长出过人的心计。
只能耍些小手段罢了。
詹十鸾神色渐渐坚定,若是败露,詹南禹不会放过她的。
可今日迈出这一步,不论结局如何,她都认了!
詹十鸾一向是逆来顺受,詹南禹便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她竟敢哄骗自己。
他此刻已然因为詹十鸾编造的那点成功,开始畅享今后的大好场景。
男人面露不屑,他还当是什么固若金汤的不倒翁,现在还不是叫他掘破一个口子。
詹南禹手撑在膝上,头上微卷的头发跟小辫顺着垂落。
眼底是熊熊燃烧的野心,笑意狰狞。
“老不死的固步自封,如今却叫你见见何为后起之雄才!”
他一直不赞同南度王那安于现状的性子。
一国之君,若不开疆扩土,弘扬国威又算得上什么明君!
明明掌握了这般逆天秘术,却是畏手畏脚,毫无大志!
现在好了啊,天意如此,叫那老不死的重病昏迷,叫他詹南禹横空出世,施展拳脚!
“我詹南禹要做,便做最好!待我将大启收入囊中,才当得上这千古一帝!”
要说这詹南禹会挑地方呢,眼高于顶,妄图一步登天,竟是第一个便选了这庞然大物一般的大启。
也不知何时,他才能知晓何为以蛇吞象,自不量力!
旁的不说,傅应绝在大启,当真是手眼通天。
只要他想,便没有他不知的事。
他非是第一次讽詹南禹,现在是连一句“蠢货”都不愿再骂。
何止是蠢啊,刚愎自用,被个女人哄得团团转,也不知是如何长这么大的。
“南度宵小。”
要说这南度王也忒不会养孩子,女儿不像样,儿子嘛,又太“像样”。
不像他……
傅应绝挥退暗卫,撩开眼皮透过床榻的薄纱去看里头那像小狗刨一样翻来滚去的奶团子。
也不是在搞些什么,哼哧哼哧,嘴里还嘟囔着不成调的小曲儿。
傅应绝又换了坐姿,瞅着小人儿是哪哪儿都顺眼。
暗自点头,不像他,养个闺女儿又乖又可人。
今后还不知要如何吊打他南度王膝下那些糟心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