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牙酸肉麻,可不说又不行。
你若同她言:以后再说这话,我定是要收拾你的。
小孩儿根本不当回事儿,该如何还是要如何的,就算是听话地记了几天,后边该忘还得忘。
但这样说就不同了,她记挂着父亲,总不愿意叫他难受的,便会时时刻刻切记。
她的出生,傅应绝实打实遭了罪。
整整三个月,不眠不休地在自己心窝子里,那时还没会说话呢,就已经指使着他要这样,要那样了。
阖宫上下的猫猫狗狗都叫他去看了个遍。
打从一开始,就是注定要骑在他脑袋上。
如今开口便说不是他的,不说傅锦梨心底怎么想,傅应绝却是半句都听不得,一听心里边就戾气横生。
“爹爹对不起,小梨子再不说了。”
你瞧,她总是这般,一句话便能将你气得眉头紧皱,一句话又能轻轻将其抚平。
奶团子一听爹爹要难过,紧忙晃晃小胖脸,很是诚恳。
“小梨子也不捡别的虫子。”
坏虫子!
欺负人还要叫小梨子险些痛失亲爹!
这东西捏在手里,傅锦梨龇了龇牙。
举着小拳头就往上手捶了两下,“坏!你坏坏!”
傅应绝眼皮一跳,若非是她两只爪子肉乎乎,没有着力点。
一拳下去,怕是能将这瓶子捶成磷粉。
他劝道,“好了好了,给竹青,留着还有些许用处。”
这东西可不好逮,主要是南度皇族从不轻易示人,如今叫自家小土匪阴差阳错扔罐子里虏回来了。
也能瞧瞧里边到底是有个什么玄妙的构造,若是以后遇到,也能有个应对之策。
“好趴。”
她递给竹青,听了这么多这虫子的恶行,想了想还是生气。
于是小嘴一撅,出坏主意,“坏蛋它!不给它盖被子了!”
竹青:......
这便不用担心了,虫子到了她手里,莫说是被子了,怕是连一日安生都不会再有了,
王虫在里头泡得是人事不省,哪晓得自己只是寻常出次任务,竟是好日子都要到头了。
詹南禹与王虫之间一直有些若有似无的牵引。
昨日它吃饱喝足出去后,就再没有音讯传来,想来也是不该,若是找到了宿主,寄生成功,他这头也会得知。
可叫他疑惑的,竟是半点动静都无!
不过他也没自乱阵脚,又耐心地等上了一天。
可是!
就在今日晨间!
他与王虫之间的联系。
断了!
詹南禹盘腿坐着,心口的血管一阵紧缩又快速膨胀开来,牵引着心脏一同频繁跳动。
撕裂般的疼痛叫他冷汗直下,猛地睁开了紧闭着的双目。
“哇”地吐出口血!
血迹浸染了衣衫,他却无从顾及,惊恐地揪着了自己心口的位置,不可置信般地再次感受了一下。
没有,还是没有!
空空荡荡,那点若有若无的牵引像是被什么东西隔绝了一般。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他的底气,他的所有行动,都是他信任至极的蛊虫给予的,可如今,他的王虫没了回应!
他一下子便开始慌乱起来,一直以来的自负像是突然泄了气一般,荡然无存。
由外物烘托而起,如今外物已绝,他又当如何自处。
詹南禹手抖得像是发了什么病症一般,想到了什么,喃喃道,“詹十鸾......詹十鸾,定又是那个贱人!”
上次便是她一再阻止,整个上京城里头,就只有自己同她两人血脉相连。
除了她,詹南禹再想不出别人了。
他像是疯了一般,站起来将桌上的东西一通扫落!
而后眼前一黑,往后退了几步。
一个不小心,摔坐在地上!
衣衫凌乱,发丝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血水顺着嘴角淌下,再配上这样的神情,活像一个吃人的恶鬼。
詹南禹喘着粗气,半点形象都不顾了,朝着门外便开始吼,“给我叫过来——”
“将詹十鸾那个贱人给我叫过来!”
题外:
王虫:虫虫我呀,又住单间了。
詹十鸾:不是吧烙铁,咋都是我一人干的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