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小梨子知道!”
“是……是二皇子呀!”
她小手一指,往地上灰头土脸的男子身上去。
那男子僵住,将脸往地上埋了些。
傅应绝哪里不知她那点鬼灵精,配合地挪眼看去。
这一看——
呦,熟人。
詹南禹抖得比筛子还不如,牙关直打颤。
傅应绝满目讥硝,落在他身上,他只觉得难堪。
一国皇子,半点尊严也无,沦为阶下囚。
跟他一样境遇的,还有傅应晖。
傅应晖恨不得当场自绝!
这场景何其熟悉!
六年前,也是这般。
他永远高高在上,永远解衣般礴,而自己卑微入土,低声下气。
“啊——”
他不甘地嘶吼,却连骂,都无法骂出声。
傅应绝看在眼里,无动于衷。
侧头打量片刻,单手抱着孩子,戏谑又凌厉的视线在下边人身上一一划过。
地上人只觉得像是被毒蛇爬上了四肢,死死缠住,入骨冰冷。
傅应绝扬唇,好整以暇,声音却似催命。
“那日朕急了些,说是得叫你们捆圆了跪在地上,向永嘉请罪。”
地上人抖得更欢,他洒然一笑。
“如今瞧着,倒是简单了些。”
他没有半点要避着小孩儿的心思,抱着人,脚直直踩上傅应晖的脸。
明黄带黑的长靴,不染纤尘,如他这个人一般清绝。
可脸上的笑,恶劣极了。
“想当伯父?”
“喝——呼呼——”
傅应晖脖颈青筋凸起,手上挣扎得剧烈,绳子勒进了肉中。
长靴下移,以一种极其羞辱的姿势将他脸抬起来。
“那便来瞧瞧你自己配不配。”
脚一偏,他的脸也跟着侧开。
小小的,懵懂的,脸白似润玉,对于此刻的他来说高不可攀的小孩儿,就这么映入了眼帘。
瞧着怯生生地,珍珠玉石一样,在迷糊的视线里传来,似乎比之辉光还耀眼。
这便是……
傅应绝的女儿啊。
“哈——啊——”
傅应晖口中冒着血沫,却是可惜又怜悯地看着傅应绝。
这样小的一个女孩子,一只手就能捏碎了。
傅应绝野鹤一样嶙峋半生,在外头不可一世,到头来,竟然是只得这么一个菟丝花一般的女儿!
有何用,有何用!
这样弱不禁风,日后定葬送傅氏!
实在大快人心!
可他并未高兴太久——
“坏蛋,不喜欢,爹爹杀掉!”
软萌的小孩儿,张口便要人命,一点怯意都无。
傅应晖笑意一僵,小女孩儿的话回荡在他耳边,心头涌出一股荒唐。
他眼睛死死地睁着,盯着傅锦梨,似是难以置信。
“喝——啊!”
地上人瞎了一只眼,这般模样又十分吓人。
傅锦梨紧紧攥住自己爹爹脖子的手,悄悄缩了缩。
可面上,还是紧紧绷住,不退寸许。
“不许,不许看,大胆呀!”
小孩儿的声音,便是呵斥,都是软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