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林寻返回，苏白都有一种懵掉的感觉，这也太快了，完全就不像是踏破了一域之地的霸主势力，反倒像随随便便闲逛了一圈……

也是这天，苏白体会到了“身教”的意义。

在绝对的战力面前，什么第一势力，什么一域霸主， 也不过是土鸡瓦狗般，不堪一击！

也是这天，林寻问了苏白一个问题：“你觉得，我此次踏破先天魔宗的举动，是否欠妥？”

苏白一怔，沉思许久道：“师尊必是有出手的理由。”

林寻摇头：“杀人之事，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由，可如何辨认这种理由究竟是滥杀无辜，还是名正言顺？”

苏白苦苦思忖，直至半天后才说道：“若是搁在世俗世界，关于杀人之事，尚有律条规章予以约束，可在修行者的世界，杀戮之事，则以强者为尊，天下之大，无可约束。”

“在这等情况下，我辈厮杀战斗，自当是以保全自身性命，庇护自身亲友为底线，如此，便谈不上是滥杀无辜。”

林寻点头：“这是底线，但并非是理由。事实上正如你所说，在这修道者横行的天下，很难去界定杀戮这件事的好坏。”

苏白脱口而出：“这世上那么多修道者，每个人的看法注定不一样，依徒儿看来，我辈行事，当问心无愧便可。”

林寻笑了笑，道：“问心无愧……可很难，有时候，甚至会比求索大道还难。”

苏白道：“若问心有愧，不要大道也罢。”

林寻不置可否。

这一场对话就此结束。

可在以后岁月中，每当苏白想起这一场对话，就不禁生出诸多感慨。

问心无愧。

问心有愧。

皆直指道心。

这一场对话，虽谈不上改变了苏白的道途，却对他以后的修行产生了极大影响。

一个月后。

师徒二人抵达东桑古域。

依旧是游历、感悟和传道。

当他们的身影离开后，那屹立在东桑古域的第一道统“神道教”就此覆灭。

四十天后。

师徒二人出现在北冥古域。

五十天后。

他们出现在天火古域。

两个月后。

……随着林寻和苏白的足迹蔓延向不同的域界，分布在那些域界中的第一势力，无不就此覆灭。

如北冥古域的帝祖鲲氏、天火古域的帝族烈氏、阴绝古域的帝族烛氏……

直至半年后。

大罗、血魔、北冥、天火、东桑、阴绝、九黎、星煞八大域界中，每一个第一势力，皆化作废墟尘埃！

消息根本就隐瞒不住，随着时间推移，甚至传到了帝关长城之上，一时引起空前的轰动。

而那原本在最近些年大举进攻帝关长城的八域大军，也都是纷纷撤离，消散在战场上。

显然，那八域不同道统的覆灭，让这些奔赴战场的八域大军也是遭受到极大影响。

当林寻带着苏白，出现在阳关之外的战场上时，第一时间就被人发现。

“林帝君回来了！”

一时间，整个阳关中，所有人都停下手中动作，纷纷赶了过去。

丛云战帝、千雪战帝、舜寂……到最后，整个阳关中的强者，全都出现在了那阳关前线上。

每个人神色间皆透着敬畏、尊重和狂热。

已经半年多了，他们焉会不明白，那八域大军的溃散，实则皆是拜林寻一人所赐？

一个人，连闯八域，平定八大第一势力，仅仅这般战绩，就足以冠盖万古，震烁万世！

“师尊，他们是为迎接你而来。”

苏白露出惊叹之色，心中不禁悠然向往，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拥有师尊如今的威势？

“走。”

林寻抬脚朝阳关走去。

这一天，林寻携弟子苏白归来，万众迎驾，轰动帝关长城！

很快，林寻就见到了一些熟悉的身影，如慎先生、千羽剑花等等。

他们皆是闻讯而来，当见到林寻后，都是感慨不已，时隔多年不见，再见时，当年那宛如后辈晚生的年轻人，早已在大道路上凌驾他们之前！

当天，帝关长城上，为林寻的归来召开了盛大的宴席，参与者数以万计，盛况空前。

据说，当晚饮下的酒水，都不下十万坛！

“我已听闻，你在下界所作所为，那些古荒域道统如今，都已是人心惶惶，表达臣服之意，老夫斗胆，能否请小友放过他们一马？”

直至深夜，慎先生单独找到林寻，说起古荒域各大道统的事情。

“放他们一马？”

林寻黑眸中冷芒一闪，“当年，就怪我太过仁慈，以至于当我此次返回下界时，才发现但凡和我有关之人，皆遭受到牵累，连我林家那些族人，都不得不躲避起来，才侥幸避开一场大祸，在这等情况下，慎先生觉得，我还会再给他们赎罪的机会吗？”

慎先生神色变幻不定，许久才喟叹道：“我早料到会如此，只是，若你要复仇，这古荒域各大道统怕是要血流成河啊……”

林寻平静道：“八域外患，已经被我一人解决，起码在千年之内，这帝关长城上，注定再不会掀起什么风浪。趁此时候，也该让古荒域重新洗牌了。”

洗牌！

寥寥两字，可这背后代表的却是难以想象的腥风血雨！

慎先生刚要再说什么，林寻已不仅轻叹，道：“前辈，这件事无论是谁，皆已无法再改变我的意志，我只能答应你，只斩首恶，只灭道统，不会造成太大杀孽。”

慎先生怔怔，苦笑不已，许久才说道：“罢了，这件事我也不再多提。”

林寻笑着端起一杯酒，敬给慎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