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是故意的呀,谁让一不小心踩到了一个断点啊,人家可是跑了很久才跑到这里来的,差点一个人走丢!你竟然不关心我,呜呜呜呜……”
说着说着,在怒视之下的小女孩儿就哇哇大哭起来。
如果是社保局里的人,早就体会过白帝子的满分演技,自然都不会吃这一套。可现在,营地的其他帐篷里,不少人都已经震惊的探出头来。
头戴着羽冠的女士神情严肃起来:“符先生,你这样,在美洲,是会被拉去谈话的呀。”
“孩子还小,有什么话慢慢说。”
“这也太粗暴了一点。”
“就是就是。”
明显早来十几天,所有人的好感度都被白帝子给拉满了,此刻在诸多震惊和控诉的眼神中,符残光感受到了久违的高血压。
在她身旁,漠然的特洛修尔低头切割着盘中的牛排,沉默的咀嚼,不发一语,只是那牙齿碰撞的声音像是骨骼摩擦一般,带着森冷的寒意。
作为羽蛇之影,灾厄与亡灵的神明之化身,他自然不至于因为区区口舌之争和一个早就被逐出美洲谱系的家伙废话。
而在卢基娅温柔目光的注视之下,道格拉斯也并没有再嘲弄什么,毫不顾忌自己手腕上的镣铐上,开怀咀嚼起来。
只是,视线从桌子上扫过,看到符残光的时候,便冷了一瞬。
紧接着,看到白帝子,便终于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好久不见啊,小姑娘。”
他擦拭着胡须上的酱汁,“你最近还好么?”
“啊?”
走神的白帝子抬头,视线看向长桌末端,就好像终于看到了坐在那里的道格拉斯一样,愣了一下,旋即,露出了令道格拉斯都为之愕然的惊喜笑容。
就好像漫长的时光未曾相逢。
没有掩饰那喜悦和欢快。
她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惊喜的挥手。
“爸爸~”
那清脆的声音扩散开来的瞬间,道格拉斯的神情僵硬在脸上,如同石化。可那一双铁拳的十指,却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面色涨红。
就好像,曾经蒙受那位至上之王的赞赏和召唤时一样,那久违的喜悦和幸福充盈在胸臆之间。
心!脏!停!跳!
然后,才发现,符残光和罗肆为看垃圾一样的眼神,以及,那女孩儿的视线的方向,似乎不太对?
为什么看向自己的……身后?
直到这时,才有一只手掌毫无征兆的按在了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嘿!嘿嘿!这位朋友,别傻愣着,麻烦让一让,谢谢昂……”
披着破烂斗篷的旅行者挤进帐篷里来,抛下了背后累赘的背包,挤过了将军的椅子之后,便掀起了自己的兜帽,露出那张胡子拉碴的面孔。
“哎呀,我家的小可爱又长高啦!”
他一把,将眼前兴奋蹦跳的女孩儿举起,“在家里有没有听妈妈的听话?这次出门没让老符再去找人吧?
对了,你上次数学考了多少啊?怎么还没说清楚就挂电话了?”
“呃……”
褚清羽的笑容稍微僵硬了一下,在这致命三连的面前,尴尬的移开了视线。
“不行啊,要好好学习。”旅行者的神情渐渐郑重:“当年爸爸我数学可是……”
“哥说你数学考的还不如我呢。”
褚清羽打断:“他说你学了两年理科怕考不上才换文科去学考古的!”
“考古的事情怎么就不算理科了!我们考古研究者可是综合人才,哪里是文理能够区分的?”
恼羞成怒的父亲瞪大眼睛:“小红这破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回头一定好好教育他,还有,你也别想跑……”
说着,他便亲昵的将胡子贴过去蹭蹭蹭蹭,“诶,有没有想我?有没有?有没有?”
于是,便有咯咯的笑声响了起来。
如此清脆。
不远处,长桌的尽头,眼看着父女二人如此亲昵的样子。将军沉默的咬着手里变形的餐叉,将铁片嚼的嘎嘣嘎嘣响。
就像是咬手绢一样。
眼眶泛红,拳头硬了!
可拳头硬了又有什么办法呢?
打又打不过。况且,这是能不能打得过的事情么?
时隔了八十多年,继上一次谱系之主竞选失败后,道格拉斯再一次深刻的体会到了同一个道理。
有时候,有些事情,还没开始,就已经输在起跑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