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道上。
沈唯卿双手环胸,贴墙斜靠着,见着祁越从春波殿出来,脑袋一歪,便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恭喜恭喜啊!”
对此,祁越倒是没多大表情,抬步朝前走去。
“不说两句?”沈唯卿站直了身子,伸手拦住了他。
祁越顿住脚步,若有所思的瞧着他,“嫉妒?”
两个字,便足以让沈唯卿变了脸色。
“让开。”祁越面不改色。
沈唯卿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瞧着他,四目相对,各自肚肠。
“你可想过,她为什么这么做?”沈唯卿开口。
祁越刚迈开步子,又生生顿住,转头瞧着好整以暇的沈唯卿,“你该去问她。”
便是这一句话,倒是把沈唯卿给逗笑了,他忽然一脸释然的神色,用祁越方才的口吻,回敬了他两个字,“嫉妒?”
四目相对,火光对闪电。
他日夜相守,他无话不谈。
他为奴卑贱,他生死之交。
“南兆九州水患遍地,这些年一直在修堤坝,可每次到了雨季,该崩塌的还是会崩塌。”沈唯卿说的这些,祁越都懂,“知道为什么吧?”
祁越沉默不语。
“那边扎根的地头蛇,是不会允许任何人,轻易来堵了这样的肥缺。”沈唯卿负手而立,皮笑肉不笑的望着他,“你现在过去,无疑是掉进了虎狼窝,知道这样,还要坚持吗?”
祁越抬眸看她,“你会为她死吗?”
沈唯卿当下愣住,倒不是怕死,而是没想到祁越会突然问这么一句,让他有点意外,有点措手不及,“死过多回了。”
为了百里长安,他沈唯卿上刀山下火海,连宫变这等掉脑袋的事儿都做了,还有什么可怕的?死不死的,对他来说早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她。
“那你觉得,我怕死吗?”祁越问。
沈唯卿瞧着他,目色幽邃,他当然知道,祁越不怕死,一个从鬼门关走了多回的人,又怎么会怕死呢?
祁越将脊背挺得笔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好,好得很!”沈唯卿随手将一个东西丢给他,“那就好好的去一趟,好好的回来吧,免得到时候还得让她去接你,丢脸也就算了,若是丢了命……我倒是乐于见成,只是不忍她伤心。”
祁越瞧着手里的物件,是一块玉珏,不,确切的说,是一半的玉珏,另外这一半不知道在谁的手里,多半是个信物。
“为什么帮我?”祁越问。
从一开始,沈唯卿其实并不待见他,甚至于有的时候,还给他使绊子,但说句实话,沈唯卿从来没下过死手,这让人很是疑惑不解。
“你若要死,也该死在她手里,能让她彻底死心。”沈唯卿转头看他,“你若是死于他人手里,她必定勃然大怒,最后肝肠寸断,再也忘不了你。我可不想让这种事情发生,帮你……就等于是帮她,让她多欠我一分。再者,瞧着你心内嫉妒,我也就舒坦了!”
祁越:“……”
“南兆九州漕运都御史林清轩,与我父亲生前是生死之交,拿着这东西找他,他会帮你!但愿,能护住你这条狗命!”沈唯卿头也不回的离开。
祁越紧了紧手中的半块玉珏,目色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