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翎遥也不催促,只安静站在树下,一副很有耐心的样子。
那黑娃娃便如同树枝上一部分一样,定在原地一点儿动静也无。
耳边风声喧嚣,静立在树下的人头顶已经落下厚厚一层白雪。
她却混不在意,径直倚靠在树下坐了,手指轻点地面,一豆莹莹绿光荡开涟漪,很快没入雪地里。
然后积雪微突,一株手指粗细的绿色藤蔓钻出地面,被大风吹得不住摇晃,顽强地舒展开一片嫩芽,颤悠悠生长,逐渐长大到巴掌大,才停了。
素白的指尖轻捻了那枚叶片下来,放至唇间。
清幽的曲调自那轻抿绿叶的唇间流淌,破开漫天风雪,在这荒芜的漆黑深夜中,增添一点生动来。
小调换了一首又一首,那黑漆漆的小娃娃终于有了动静,隔一首挪一点,不知不觉就已经蹭下树来,不远不近蹲在树根处,听她吹小曲儿。
一夜就这么过去,时间转眼到了清晨。
她放下叶片,拢着双手呵气,淡淡道:“太冷了,我要回去了。”
不远处,发现她不在屋内,匆忙找来的景鹤玄及时发觉了她这里的情况,停下靠近的脚步,只是远远看着。
她站起来。
黑娃娃立刻受惊的野猫似的,凶巴巴的“斯哈”一声,飞快蹿上树去。
她却并不理会它的反应,径直离开了。
藕紫色的裙摆在风中飞舞,与那纷飞的雪花交织。
那片当了一夜乐器的绿叶被孤零零留在原地,风一吹,打着旋儿飞上了依旧昏黑的天幕。
景鹤玄站在原地,双眼一直看着她,直到她走近,掸掉她肩头发顶的积雪,将手中雪白的狐皮大氅披上了,又严严实实系好同色的毛绒绒围脖。
他瞥了眼远处树林,跟着她往回走,低声问:“半夜就发现它了?”
她点头:“不知是路过还是专门找来,不过我过去找它,它倒是吓了一跳。”
这么说着不由想到那黑娃娃一开始被她吓到的样子,不由好笑。
景鹤玄眉头一直就没舒展:“那也不用陪它一夜,这样大的风雪,你连大氅都没披着。”
毛茸茸的狐皮围脖将她裹得严严实实,衬得她脸更小,肤若凝脂,丝毫不逊色这上等的狐皮。
她呼出一口气,看着那团白色的雾气袅娜四散:“惊醒时并没来得及想那么多,那毕竟是我的红枝所变,若是可以带回去加以教养,总比流落在外被奸人利用得好。”
景鹤玄想到刚才所见那一幕:“刚才大概是你突然站起来惊吓到它,那副龇牙咧嘴的凶相可不像是轻易能驯服的样子。”
她不以为意:“也不指望轻易拿捏得了它。”
两人回到寨子,正碰上外出寻人的三人,张兴怀里还挂着一个哭唧唧的小团子。
江恒紧随其后,看样子似乎是才起,匆忙披上外衣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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