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我就说!”阿吹埋头往榻上冲,“你不是说过的么,这一回,你要千年万年地在渡灵司守下去。”
“可是……”阿吹抱住他,把脸埋在黑衣里,可是他好不安啊。
归墟门前,动弹不得的主人,让他真真切切感觉到了。他习以为常的生活,并非是永恒不变的。
“我不想让你死。”阿吹哇哇大哭,又说,“我也不想死……”
谢玄皱着眉头,将他拽起来:“你一个器灵,怎么生得如此怕死。”
阿吹哭得面目模糊:“无常大人,狐狸和唐宁很快就要走了,等他们走了,你就不会再吐血了吧?”
谢玄微微低着头:“放心吧,我死不了。”
阿吹半信半疑,但眼泪渐渐收住了:“就算真的要死,也麻烦您,等我吃遍了人界美食再死行不行?”
谢玄含糊答应着,又躺了回去。
他忽然很想知道,阿妙此刻在做些什么。
是在池边垂钓,还是在廊下读书?
她培育的花,早就名遍天下,银子、金子,她都有了。库房一开,什么珍宝绫罗,全塞得满满当当,但她好像一点也不喜欢它们。
对外,这些家业,都是母亲留给她的。
钟家的花圃,钟家的酒楼,钟家的银子,全是遗产。
“母亲”去世以后,她便也不再出门,只每三个月,隔着帘子见一回各家管事。因她出手大方,底下的人也都尽心尽力。这些产业,随着时间,收益愈丰。
做她的丫鬟,是世上最轻松的活。
她一天里,五个时辰在睡觉,五个时辰在钓鱼,剩下两个时辰,吃饭洗漱读读书,连话也不多说一句。
吃什么,穿什么,她也不讲究。
并且不出门,不会客,省去许多麻烦的事。
小丫鬟们,每日闲得发慌。都是好人家的女儿,自小便被教导,做多少活,挣多少银子,要靠自己的手脚吃饭。
可在阿妙手下,她们是吃的好,拿的多,做的事却少的可怜。
她家姑娘,买了喜欢的新料子,不想着给自己裁衣裳,却要送给她们穿。
哪有这种人?
这么好心肠,以后嫁了人,岂不是要受欺负?
小丫鬟们想了又想,派出最年长的秋秋,去园子里劝她。
“小姐,那谢公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您还是忘了他吧。”
阿妙正低着头,在池子边挂鱼饵,闻言手一抖,差点穿到钩子上:“啊?”她转过半张脸,“你这是,说什么呢?”
秋秋板着脸,认真道:“他明明知道您喜欢她,却不肯上门来提亲,实在是……”
“什么喜欢?”阿妙轻笑一声,摇摇头,把挂好饵料的鱼钩丢回水里,“我可不喜欢他。”
秋秋一脸不相信,往前走了一步:“大家都知道您喜欢他!”
阿妙望着水里的肥鱼,眨了下眼睛:“他生得就不是我喜欢的模样。”
“咦?”秋秋靠得更近了,“那您喜欢什么样的?”
阿妙想了想,放下手里的钓竿,比划道:“我喜欢这样的,高大、威猛、健壮,一拳就能打死牛的那种大汉。”
秋秋沉默。
阿妙又道:“你再看看那姓谢的,活脱脱一个小白脸,我怎么瞧得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