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沉默下,陈木开口:“冯悦山,我不知道你,但我遇到的九成事情,都不是我想怎样就能怎样。”
冯悦山:“可我想怎样,就一定要怎样。”
陈木苦涩地勾了下嘴角。
就这一个细微的动作,让冯悦山心头忽然不可遏制地刺痛起来。
陈木的顾虑、担忧,戒备,乃至于这些年生活打磨后的酸楚,倏然间具象化。
冯悦山来前一直在想,他要怎么做,此刻,他终于明白了。
正好一辆出租经过,冯悦山伸手拦下,他一手护在陈木后背推着他上前,一手拉开车门。
“你回家。”冯悦山低声说。
陈木一下子用力扳住车门,愣愣看着冯悦山,如果这是他们最后的告别,那么不该是这样,太冷漠了,是给予温暖后,更深渊化的冷漠,陈木无法接受。
他眼底的仓惶让冯悦山深吸一口气,“在家等我。”
我以后对他说话要更耐心一些,冯悦山心想,他从前因为尊重很少触碰陈木,此刻却揽住陈木的后脖颈,让人一瞬间靠向自己,两人的呼吸同时全乱了。
冯悦山继续:“我说我们在一起,你还没给我正式回答,留着答案,等我来找你,嗯?”
这句话无异于惊涛拍岸,陈木的坚持被碾作齑粉,长风骤起,飘飞的雨点落在脸上,却激起心底的灼热,在这样的注视下,鬼使神差的,陈木轻轻点头:“嗯。”
冯悦山笑了下,他俯身送陈木坐上去,两人分开的时候,唇瓣不动声色蹭过青年的发顶。
直到车子开出去老远,陈木才回过神来。
他的叶子在叫嚣着舒展,那是惊雷过后,春雨的气息。
陈木认真感受着掌心的潮热,窗外的灯光从他眼角掠过,留下点点湿润。
陈木短促喘息了一下,然后低头将脸埋进掌心。
要如何告诉冯悦山,关于那些从来不敢奢求的未来,他偶尔大胆地想一想,都心魂颤栗。
他还会回来。
指缝间露出陈木幽沉的目光,一点星火在最深处势不可挡地烧了起来。
等他回来,就答应吧。
即便结局不尽人意,也算是一次成全。
冯悦山被某种东西催促着,他开车快而稳,直接冲回了老宅。
“您回来了。”路过的保姆打招呼。
冯悦山笑着点头致意,将高高抛起的钥匙一把攥进掌心,脚步更快。
冯父听到动静转过身,神色如常:“回来了?”
冯父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拿着剪刀修剪花枝。
下一秒,冯悦山行至面前,“噗通”一下就跪下了。
咔嚓——
一株顶好的枝条被失手剪掉。
冯父:“你……”
冯悦山又端端正正磕了个头。
冯父差点没端稳茶杯,他一把老骨头瞬间绷直,狐疑地打量着冯悦山。
“闯祸了?什么级别的?你先说来听听。”
“您不爱听的那种级别。”冯悦山跪姿端正笔直,单看身形就是个“大孝子”,但神色却写满了“决然赴死”,那叫个慷慨无畏,感觉天打雷劈都不会动摇:“爸,我骗了您,其实我有喜欢的人,只是一直没追到,人不答应,今天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机会了,您得帮我,为冯家开枝散叶的重担,我是没戏了,但是您还有周周,实在不行,您就当我是个白眼狼!家法伺候!”
冯父:“……你说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