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霍夫曼看来,这是美国试图分裂、瓦解欧洲阵营的先兆,杜勒斯以承认英、法、荷传统利益为代价,试图对轴心阵营拉一派打一派,这是德国断然不会容忍的,为什么他强调恢复英、法、荷在加勒比海的统治?不是德国认为他们可怜而同情他们,而是需要他们站在德国一方与美国对抗,如果德国帮英、法、荷恢复旧有势力范围而置自身与最亲密的战友意大利的利益于不顾,将来如何服众?
虽然美国同意用南美利益和经济利益来补偿德意,但南美除圭亚那外,现在基本或即将落入德国掌控,美国承认与否都不会改变现实,至于那区区几百亿美元,霍夫曼也没放在眼里——德国不是日本,还没穷到见几百亿美元就挪不动脚的份上,光是已初见雏形的石油马克将来就是德国金融霸权的一部分,岂是区区几百亿美元就可以收买的?
这里出现一个悖论:美国愿意花几百亿收买德国,却不愿意花同样钱收买日本,结果前者看不上,后者看得上却拿不到。
在探明杜勒斯来意后,霍夫曼得出两个结论:
其一,这基本是美国新政府的原则立场,除非战场形势有大变动,否则美国政府口径不会变;
其二,美国政府有充分底气,能给予这份底气的,不外乎“曼哈顿计划”或船台上疯狂建造的埃塞克斯级,也可能兼而有之——这一点霍夫曼猜得不错。
这两个结论是杜威和杜勒斯深入商议并反复酝酿和讨论后的底线,但有一点是霍夫曼没料到的:美国政府尤其是高层因为平民“赎买”行动,已在心里上做好了暂时“丢失”夏威夷群岛的准备,认为这个失败不会导致政府垮台,反而会激起民众更大、更强烈的反弹,更有利于持久作战。
霍夫曼和堀悌吉毕竟不是上帝,谁也算不到美国人究竟心里怎么想,大家只能根据自己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预判到的“事实”来完成决策,而没法根据完整客观现实来决策,没有人敢冒这种险,
杜勒斯强势求和的举动与里宾特洛甫添油加醋的汇报最终促使霍夫曼下定决心:一定要打掉美国人的心里依仗!
不得不说杜勒斯的举动其实起了反效果,但站在美国立场,他这种表现完全可以理解:倘若杜勒斯代表美方一味低调求和,势必被轴心认为软弱可欺而提出更多、更苛刻的要求,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太示弱。
这种做法与基于“现实”的决策一样,是大国政治的悲剧逻辑——敌对双方都把对方的行动逻辑想得更坏、更针对自己。
这让霍夫曼确信,美国还没有完全放弃打赢的希望,这是他断然不能容忍的,反复斟酌之下,他最终启动了旨在破坏“曼哈顿计划”的反计划——末日审判!
伴随着柴油机特有的轰鸣声,奥托·斯科尓兹内仍然毫无倦意,对着一张纸写写画画,不断完善“末日审判”计划。
与当初搭乘潜艇去英国相比,这次乘坐xxiii级潜艇的宽敞程度简直有天壤之别,别说是独立据说,就是你想泡浴缸都能想办法办到。按说36人一艘潜艇就可全部容纳,但考虑路途遥远,为保证队员们更好休息,霍夫曼授意海军调集并改造了两艘运输潜艇——在万不得已时,1艘也能搭载全部人员。挂上校军衔、拥有黄金双剑橡叶骑士十字勋章的斯科尓兹内拥有一个宽敞舱室,不仅摆得下一张不小的桌子,甚至还有容纳4个人一起开会商议的沙发。他打算利用这段旅途,尽可能将整体方案进一步细化。
“末日审判”计划透露着几分诡异,因为最主要、最直接参与讨论的居然是元首本人——霍夫曼不但在访问大不列颠、爱尔兰、冰岛、丹麦期间一直和斯科尓兹内商量有关行动方案,甚至在更为重要的公投开始后也依然沉浸在方案讨论之中。
这让斯科尓兹内感到十分诧异,他有时候甚至忍不住想规劝“元首应该把主要精力放在国家大事上来,这种特种作战具体细节不该是一个国家领导人操心的”,可每次话到嘴边,看着元首担忧、凝重又似乎有点焦虑的表情,这种话自然而然就压了下去。
在这件事上,霍夫曼当然有说不出口的苦衷。
要论世界上谁最了解“曼哈顿计划”,自然非他莫属,他不但知道整个计划的来龙去脉和大致细节,还去实地考察过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和田纳西州橡树岭工厂,不过他去参观已是90年代中期以后的事,所有二战期间建造的设施均不复存在,大体只有后世建筑和精心保留下来的遗址给参观者看。
他当初抱着浓厚的兴趣了解有关细节,从没想过某一天居然要派人去摧毁这个地方,对细节了解越多,就越知道不容易,这也是霍夫曼以元首之尊投入项目的原因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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