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镳算是和王朴扛上了,事实上他也是没有退路了,整个东林复社也许还有退路,但他周镳却是没有任何退路了!
假如不能把潞王扶上帝位,那么东林复社肯定会名誉扫地,而他周镳作为福王“七不可立”的幕后策划,以及暗中联络刘泽清、高杰、刘良佐等外镇总兵的主事,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地。
周镳只有硬着头皮往前冲,才可能冲出一条生路!不管王朴带来的太子是真还是假,周镳都铁了心要把他变成假的,只有这个太子是假的,潞王才能顺利上位,东林复社才可能当朝执政,他周镳才可能入主内阁当辅,成为大明第一重臣!
“哼哼!”王朴冷笑道,“本驸马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今天就让你死得心服口服,来人,有请方检讨!”
厅中官员的目光再次齐刷刷地转向门外,人影一闪,翰林院检讨方以智已经进了大厅。
“密之!?”
与方以智交善地陈贞慧、吴应箕等复社儒生又惊又喜,一个个全都站起身来,周镳却是脸色大变!
王朴指着方以智,向周镳说道:“这位是翰林院检讨方以智,和你都是复社中人,他的话你总不会不信吧?”
周镳深吸一口气,团团作揖道:“列位大人,下官怀疑密之受人挟迫,因此,在他指证太子之前,下官想先和他单独谈谈。”
史可法点了点头,问王朴道:“王大人,你的意思呢?”
“可以。”王朴冷然道,“有什么话,周大人尽管和方检讨说。”
周镳抱了抱拳,把方以智带进了偏厅。
关好门,周镳压低声音说道:“密之,现在这里除了你我没有别人,有什么话你尽可以直说,只要你说出真话。我保证你不会有事!”
方以智道:“仲驭兄想知道什么?”
周镳道:“王朴弄来那位太子究竟是真是假?”
方以智道:“是真不假。”
周镳闻言一窒,好半天才“提醒”方以智道:“你是不是再想想?”
“不用想了。”方以智道,“他的确就是太子。”
“你!?”周镳又急又气,连声说道,“你是不是受了王朴的要挟?你怎么能受他的要挟呢,别忘了你是复社的人!”
方以智皱眉道:“仲驭兄,在下并未受驸马都尉的要挟。”
“你……无知!”周镳急道。“你怎么就不明白呢?现在你是唯一的证人,知道你地话对我们东林复社有多重要吗?因为你地无知。我们东林复社中人的所有努力都将付之东流,还有更多的东林复社中人将为此而死!”
方以智道:“可太子的确是真的!”
周镳火道:“不,太子不是真的!你,你贪生怕死,自私,懦弱。你不但甘心降贼,现在又助纣为虐,你的良心何在?你地气节何在?”
方以智叹了口气,说道:“仲驭兄,这可是关系到皇家龙脉动地大事啊。在下敢信口雌黄吗?在下就是粉身碎骨也不能让太子蒙受不白之冤哪,因为他是先皇地血脉,是我大明的储君啊。”
“粉身碎骨?”周镳冷然道,“我却看不出,方大人原来这么忠烈刚毅!这可关系到大明地万世基业呀,与你个人的性命相比,熟轨熟重,希望方大人好好想想,不要一味的贪生怕死。颠倒黑白,你也是知道礼仪廉耻的人,不要一错再错!”
方以智脸上泛起一丝苦笑,反问道:“周大人,你地话说完了吗?”
周镳阴声道:“我希望你好好想想,把一切都想清楚,以免一失足成千古恨。”
“多谢周大人提醒。”
方以智向周镳抱拳一揖,转身出了偏厅。
稍顷,周镳和方以智两人都返回了大厅。王朴冷嗖嗖地望着周镳。问道:“周大人,该说的都说了吗?现在可以请方大人指证太子了吗?”
史可法道:“那就请方大人告诉大家。太子究竟是真是假?”
方以智道:“是真不假。”
史可法闻言大喜,又要率领南京官员向太子叩头行大礼时,周镳再次出声阻止道:“史大人且慢!”
史可法皱眉道:“周大人,你还有什么说的吗?”
周镳道:“下官怀疑方以智受人挟迫,说了违心之言,因此他的证词不足为信!”
朴连连点头道,“为了颠倒黑白、混淆是非,你连复社中人的话也不信了!本驸马可告诉你,一旦太子是真地,那你刚才的那番话就是诬陷本驸马,再加上你刚才公然亵渎太子,周镳,你死定了!”
周镳昂然道:“下官还是那句话,耿耿此心,何罪之有?”
史可法无奈,环顾左右道:“不知道在座的诸位大人,可知有谁认识太子的?”
钱谦益忽然说道:“下官想起来了,王铎王大人不是曾经当过太子的东宫讲官吗?因避战乱,王大人昨天刚好到了南京,眼下就借住在下官的别院,太子是真是假,请王大人来一看便知。”
周镳心中那个恨啊,直恨不得把钱谦益一口咬死!
其实周镳也知道,方以智说的都是真的,眼前的太子也地确是先帝的嫡子,他之所以还要拼死相争无非是为了一己之私利,想要颠倒黑白罢了!现在钱谦益提出让东宫讲官王铎来辩认太子,却是把周镳推上了绝路。
这个王铎是临时出现的,王朴挟迫方以智,周镳还能捕风捉影说出点事,可王铎的证词周镳就无话可说了,难不成他还要继续颠倒黑白,声称钱谦益和王朴事先串通好了,王铎也受到了两人的挟迫?这话有谁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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