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朴带着吕六走进前院偏厅时,只见一道倩影俏生生站在屏风前,那人身上披着厚实的黑色大氅,头上还戴着风帽,听到脚步声,那道倩影缓缓转过身来,王朴的目光与之相接不由愣了一下,这人果然就是长平公主朱薇茹,而且美目通红,分明是刚刚哭过。
王朴摆了摆手,吕六悄然退了出去,顺手还把门给带上了。
王朴定了定神,正犹豫着要不要叩拜见礼时,长平公主忽然向着他屈膝跪倒在地,这可让王朴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起长平公主,吃声道:“公主你这是干什么?哪有帝室之胄跪我一个臣子地道理?”
长平公主轻轻挣脱王朴扶持,执意跪倒在地,泣声道:“夫君,茹儿有一事相求。”
“哎呀,公主你快起来,起来说话。”王朴急道,“这要让那些御史言官看到了,我该吃不了兜着走了。”
长平公主道:“夫君若是不答应,茹儿就不起来。”
王朴急得直搓手,苦着脸道:“可我总得知道是什么事吧?”
长平公主仰起梨花带雨般的娇靥,泣声道:“夫君,不管万岁爷犯了什么错,可他终归是先帝的嫡长子,是大明朝最正统的皇家血脉,而且他现在还年幼,正是最容易受人蛊惑地年龄,请你无论如何都不要废立,好吗?”
“没错!”王朴狞声道,“不把他们逼到绝路上,他们岂会拿出全部家底?”
吕大器道:“侯爷,杨廷鉴就议和使团是重要的人证,必须立即派人缉拿。”
王朴笑道:“已经让扬州知府王仕成拿人了。”
江都,扬州府城。
扬州知府王仕成接到王朴急递时,杨廷鉴的议和使团也刚刚走到扬州,正准备在驿站歇脚,打算明天一早再赶路。
杨廷鉴和两位副使刚刚下马,一伙衙役已经乱哄哄地冲进了驿站,把杨廷鉴、两位副使还有十几名随从给围了起来,杨廷鉴见状不由皱紧了眉头,一位副使上前喝斥道:“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知不知道这位是钦差大人?”
“钦差大人?”身着四品官服的王仕成在几位幕僚的簇拥下大步上前,冷然道,“有何凭证啊?”
杨廷鉴皱眉道:“你是扬州知府王仕成?”
王仕成冷然道:“正是本官,你是不是议和使节杨廷鉴?”
杨廷鉴道:“正是。”
“是就好。”王仕成把手一挥,大声道,“统统拿下!”
“是!”
数十名衙役轰然应诺,虎狼般扑了上来,一眨眼的功夫就把杨廷鉴、两位副使还有十几名随从摁倒在地,杨廷鉴挣扎着叫道:“王仕成你疯了,本官是议和使节杨廷鉴……”
“拿的就是你!”王仕成闷哼一声,挥手道,“捆了,统统带走!”
众衙役骂骂咧咧地拿绳索捆人时,冷不防一名随从从地上弹身而起,一脚踹翻了身边地两名衙役,然后整个人腾空跃起,噗嗵一声滑入了冰冷的运河,等水面平静下来时,跳河的随从早已经不知去向。
南京,太平门。
两小队全副武装的中央军士兵就像两排标枪,直挺挺地耸立在城门两侧,城门口车水马龙、行人如织,虽然这两小队中央军士兵手里都操着步枪,还上好了明晃晃的刺刀,显得杀气腾腾,可进进出出的行人却并不畏惧。
有几个胆大的小媳妇甚至还偷偷瞧一眼英挺的士兵,走几步又回头偷瞧一眼。
由于王朴的铁腕治军,再加上丰富的饷银和优厚地福利制度,百姓心目中地军队形象正在生潜移默化的转变,至少在南京市民眼里,中央军是一支纪律严明地军队,许多家中有未出阁闺女的小户人家都想着招个中央军的女婿。
真要招了个中央军的女婿,不但在邻里乡亲面前有面子,一家人的生活还能很快得到改善,要知道中央军新兵都有五十两银子一年的饷银啊,那可是一大笔钱了,都够买五千斤大米或四亩半好田了!
急促的马蹄声中,一名公差策马径直冲进了城门洞,看他丝毫没有减的架势,仿佛是要径直冲过中央军的关卡,本来嘛,中央军设在太平门外的关卡连过往百姓都不拦,六部衙门的公差就更不敢拦了。
“站住!”
一名中央军军官忽然站到了官道中央,高高举起右手,戴在手上的白手套显得格外醒目!
差役吃了一惊,赶紧勒住马缰,色厉内荏地喝道:“你想干什么?老子可是朝廷的公差,有内阁急递送往常州!”
军官不为所动,右手一摊冷然道:“总督府的令谕?”
“什么令谕?”差役愕然道,“什么总督府的令谕?”
“对不起。”军官冷森森地说道,“没有总督府的令谕,所有官员、差役一律不准出城,请回吧!”
差役怒道:“你们敢阻拦朝廷的公差,想造反吗?”
哗啦啦的举枪声中,挺立官道两侧的两小队中央军士兵已经齐刷刷地举起了手里的步枪,黑洞洞的枪口已经瞄准了马背上的差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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