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泽深慌忙出班跪倒在丹墀下,高举牙芴奏道:“万岁,昨日判斩的是大同镇千总大胡子,根据大同镇副总兵赵物竹提供的情况,臣再派人进行过多方查证,可以肯定大胡子的确是从松山战场上溃败下来的逃兵。”
“放屁!”王朴怒极喝道,“大胡子这么个有情有义的好兵,怎么就成了逃兵!?”
“放肆!王朴你太过份了。”刘泽深气得胡子直抖,干指喝斥道,“你一个带罪之身,竟然还敢咆哮金殿,你眼里还没有国法纲纪,还有没有上下尊卑之分?”
“去你妈的上下尊卑。”王朴毫无形象地回骂道,“本总兵率孤军深入辽东,周围全都是建奴,上下尊卑能当饭吃?能帮我们杀奴?现在我们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活着回了大明,你这昏官却不由分说给我们按个逃兵的罪名,还要斩首,你的良心是不是让狗叼了?”
“你,你……”
刘泽深气得浑身乱颤,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够了。”崇祯帝忍无可忍,厉声喝斥道,“金殿之上不许撒泼胡闹!”
说罢,崇祯帝又问王朴道:“王朴,你说这个大胡子是你的兵,曾经跟着你去过辽东,还是第一个打进盛京城的大明将士,此事除了你还有谁可以做证?”
王朴肃然道:“万岁,随臣回到大明的将士皆可做证!”
崇祯帝又问刘泽深道:“刘泽深,你说大胡子是逃兵,又有谁可以做证?”
刘泽深应道:“大同镇副总兵赵物竹可以做证。”
崇祯帝默然片刻,然后问周延儒道:“周爱卿,你对此案怎么看?”
周延儒越众而出,朗声道:“万岁,王总兵为了救大胡子,不惜先抗旨再劫法场,而大同镇副总兵赵物竹却在大战前夜带着万余大军从松山逃跑,谁的话更可信早已不言自明,臣以为,大胡子非但不是逃兵,而且还是朝廷的功臣。”
“万岁。”刘宗周急出班奏道,“这只是周延儒的推测之辞,不足为凭,臣以为大胡子一案还是交由刑部、兵部、大理寺三堂重审。不过,不管大胡子一案重审结果如何,王朴先抗旨,再带兵劫法场却是事实俱在不容抵赖,臣以为应当严惩。”
“万岁。”右都御史李邦华也出班附和道,“不杀王朴不足以正国法,不杀王朴不足以平民愤,不杀王朴不足以谢天下哪!”
两人话音方落,御史言官们纷纷出班附和。
“王朴。”崇祯帝沉声喝问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万般远奈,崇祯帝只能先把王朴押回天牢。
■■■
刑部大狱。
刀疤脸、小七、大胡子等人正在焦急地等待王朴的消息,紧闭的铁门忽然打了开来,两名狱卒慢腾腾地进了大牢,问道:“谁是大胡子?”
大胡子急忙拖着脚镣上前道:“小人就是。”
那狱卒一把揪住大胡子脖子上的铁链,大声说道:“你的案子发回刑部重审,所以还不能走,其他人可以走了。”
“我们可以走了?”刀疤脸愕然道,“你是说我们所有人?”
“怎么?”狱卒很不耐烦道,“你们是不是舍不得离开啊?”
“不是,当然不是。”小七忙道,“我们就是想知道,这劫法场不是死罪吗,怎么就放我们出去了呢?”
狱卒道:“实话跟你们说了吧,王总兵用万岁爷赐他的免死金牌把你们给救了。”
刀疤脸焦急地问道:“将军用免死金牌救了我们,那他呢?”
“王总兵啊?又被押回天牢了。”狱卒说到这里忍不住翘起了大拇指,赞道,“要说这位王总兵可真是爷们!老子在刑部大狱当差几十年了,进进出出的文官武将多得数不过来,可像王总兵这样的,老子还真是头一回见到。”
另一名狱卒也由衷地说道:“王总兵真是爷们!”
小七急声问道:“那两位爷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万岁爷会如何处置我家将军?”
“这个还没定论。”狱卒摇头道,“只是听说为了王总兵的事,朝廷上的文武百官都吵翻了天了!要说王总兵立的功劳那是比天都大,可他闯的祸也不小啊,最终结果怎么样还不好说,你们出去后慢慢等吧。”
“走吧,走吧。”另一名狱卒催促道,“赶紧走。”
刀疤脸回头向大胡子道:“大胡子,那哥几个先走了。”
大胡子点点头,回应道:“刀疤脸,别忘了昨晚上我跟你说的话!”
“忘不了。”
刀疤脸冷漠地应了一句,眸子里却流露出一丝狰狞。
昨晚上大伙都睡熟了之后,大胡子曾和刀疤脸商议过,如果事情真的闹到了难以挽回的地步,那他们就先越狱,然后再去劫天牢,救出王朴,最后一起打出北京,至于这样做有几分胜算,他们就懒得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