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毓熏指了指后厢房道:“在收拾我们的包囊呢,好多好多。”
“好多好多?”王韬俯下身,点了点小妮子的俏鼻,好笑道:“你们俩小丫头,能有什么行李。”
“谁说没有啊。”林毓熏不服气道,一手一指地列数了出来:“密供啦、玫瑰饼啦、油糕——
“哈哈哈。”还没待说完,王韬便已是忍不住地捧腹大笑:“原来我们的小熏儿还是个小搀猫。”
“才不是呢。”呐呐着,皱了皱鼻子,林毓熏亦有点不好意思,谁叫载瀛不安好心,将她的嘴给惯刁了。
不过说到底,其实也是林则徐太寒酸了,一介封疆大吏、在京一品大臣、挂名上书房的总师傅,其一大家子吃穿自是不愁,可他就是,非要把自己给逼到死巷里方安心。
就似如今般,所谓人生七十古来稀,好不容易地捱到了75岁,本该好好地庆一庆贺,
可他仍却旧如此,不摆宴不纳客,早早地封门,只除了几个本家亲戚以外,连前来宣召的太监总管韩来玉也只给碗水喝。
所以很自然地,一大府里冷冷清清,他虽然是有着三子二女,五个孩子,可却能回来的或是待在其身边的,只有两个。
最惨的还是,他最为疼爱的小孙女林毓熏亦给载瀛死缠烂打地拐走,可这也没法子,谁叫人家的医疗技术先进,林毓熏只有长住在王府里,才能治愈的了病。
不过,虽然是见不到最为疼爱的孙女,却能久违最为骄傲的次女,老人家亦觉甚是欣慰。
话回前头,林则徐是有着三男二女,大儿子林汝舟,二儿子林聪彝,三儿子林拱枢,长女林尘谭。
其中长子林汝舟早亡,遗留下的就是林毓熏这一支独秀的美妹。
三儿子林拱枢虽因资质平庸,长年在家服侍腿脚不便的父亲,为孝道而放弃功名,然其子林毓良却是载瀛心腹跟班。
二儿子林聪彝任陕西提督,军务在身。
长女林尘谭亦远嫁在陕西布政使府,现如今因有孕在身,自也来不了。
所以能回来替着老父庆生的,唯只剩下**林普晴。
林普晴,这奇女子死后,有着这么幅换联:
为名臣女,为名臣妻,江右佐元戎,锦缎夫人分伟绩;
以中秋生,以中秋逝,天边图皓魄,云裳仙子证前身。
意思有点难解,简单来就是说,出生在名臣林家,嫁给的亦是名臣沈葆帧,其“江右佐元戎,血书求援,固守上饶城” 的这豪壮一举,堪与当年张鲁生藉洗夫人张锦缴骑马执剑驰骋疆场相较。
出生在中秋,死也在中秋,前生就是云裳仙子。
这么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林则徐亦常感叹何不生为男儿身,但虽是如此,林则徐依是在很多事上,都会与着相议。
在着林府有个特点,那就是地广人稀,四处灰尘多。
这个由着载瀛出资购买的前朝赛府大豪宅,林则徐本来就住的不喜,可却始终还是怮不过载瀛的坚持,勉强入进。
冬日渐临,腿脚的不便更趋给予着林则徐锥心之痛,当年虽得载瀛相救,可中风遗留下的后遗症亦是不好受,一旦天气有所稍许变化,双腿便也会随着酸疼。
所以这次林普晴专门给老父带来了张亲手缝纫的关外白虎皮毯子。
“白虎者,百兽之长也,能执搏挫锐,噬食鬼魅,世之稀罕,晴儿,以着你的能力,是绝寻觅不到此等珍品的,说实话,这是毅王爷的手笔吧。”林则徐一边手摸弄着膝头盖上的白虎皮,一边温馨地看着爱女为自己左封右闭地关合着书房内的所有泻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