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稳稳坠落大粼江北岸,杜愚将七彩月牙鱼悬空放置,而后掏出了手机,以各个角度拍着照片。
李梦楠好奇的凑上前来,伸手摸了摸鱼儿额前的月牙鳞,满眼可惜:“如果不是寒兽就好了。”
一众人默默无言,随着杜愚拍摄完毕,便将鱼儿又丢回了滚滚江水里。
李梦楠一个起落,侧身坐在了鹿背上:“咱们见了那么多奇异的寒兽。妖植、妖兵却是一个都没见到。”
“大浪淘沙。”林诗唯开口道,“能在寒兽摧残下生存下来的妖植,恐怕只有圣级。”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圣级妖植?
“兄弟们,回家了。”颤抖的声线,再次传来。
天将军似乎是在招着将士们的魂魄。
林诗唯的身上,披上了一层虚幻金甲,而这一尊孤零零的金甲天将周围,仿佛伫立着无数将魂。
将士们都在看着故土,沉默着、看着自己的来处。
谁又能想到,这一别,竟是百余年。
当年,那些在城中等候的人,终归还是没能等来日思夜盼的身影。
人们等来的是灰雾、是寒兽,是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
“哒,哒,哒。”
白露低垂着脑袋,行走在破碎的荒城中。
无尽的哀伤气息,自林诗唯身上弥漫四溢着,笼罩着小队众人。
金甲天将已经接管了主人的身躯,骑着白露在城中走了一圈又一圈。
他凭借着支离破碎的记忆,拜访着每一位将士的家,寻觅着当年一切尚存时的踪迹。
终于,金甲天将停在了一处乱石堆上。
金色的身影离开了林诗唯的身体,向前方飘去。
杜愚策鹿上前,伸手拍了拍林诗唯的手臂,不知该怎样安慰她。
哪成想,林诗唯反手抓住了杜愚的手臂,像是一个情绪濒临崩溃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噗~”白露忽然破碎。
连带着,伊人和白玉京纷纷破碎开来,融入了各自主人的身体。
这群美好的生灵,已经承受不住太多了。
敏锐的感官是一柄双刃剑,尘灵鹿一族能坚持着走到这里,已经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
杜愚搀扶着林诗唯,稳稳落在地上。
女孩将脸埋在杜愚的肩膀上,轻声道:“这里是营区,是将士们生活的地方。”
“嗯。”杜愚伸出手,轻轻揉顺着她的背脊,默默的安慰着她。
远处的金甲天将缓缓跪了下去。
他的头颅并未低垂,而是仰头望着灰雾弥漫的天空。
只是身为一尊器灵,他已经丧失了哭泣、呐喊的能力。
众人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金甲天将,看着他犹如一尊雕塑一般,仰望灰霾天空。
蓦的,杜愚只感觉环在身上的手臂一紧。
女孩的另一只手按在了他的后脑上,稍稍向下按压着。
杜愚垂下眼帘,看到了一双雾气弥漫的双眼。
“诗唯?”杜愚轻声关切着。
他知道,林诗唯所感受的一切,与众人是完全不一样的,她受天将军影响太深了。
而面对杜愚的关切询问,林诗唯不言不语。
她只是透过模糊的视线,看着眼前的心上人。
所以.我会是那个留守在城中,苦等你归还的人么?
当然不是。
你会是那个死在远方战场上的人么?
也不是。
因为我会永远陪在伱的身边,我会竭尽全力,死在你的前面。
“呵”林诗唯一手扶着杜愚的后脑,指间轻轻捻着他的短发。
脑海中,是杜愚在昆仑神树的“钢针暴雨”下遭受重创、浑身鲜血的模样。
关于砍伐寒树,无论众人如何准备,似乎都是九死一生。
身背后,是那群与家乡、与家人生离死别的将士们,一同汇聚在天将军的身上、魂归故土的画面。
缓缓的,林诗唯按着杜愚的后脑,压向自己的脸。
动作缓慢,且坚定。
她不想再忍,也不愿再等了。
她那一双薄唇,轻轻吻上了杜愚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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