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没杀过人。

因为经历过满门抄斩，见识了身边亲人一个一个离她而去，所以她格外见不得血腥味。

但她在动手的那些瞬间，脑海里想到了还是孤魂的时候。

她拨开蓬莱山顶端的那片云，曾看见斯聿领兵攻城，杀红眼的画面。

能把一个少年逼的举起屠刀毁灭世界，是因为他曾珍视的，也被残忍的摧毁了吧。

她又何尝不是呢，他们其实是那么像。

于是，她就有了力量。

这力量是斯聿给她的。

也就是在那些瞬间，宋昭忽然明白了一个一直以来，她不愿面对，不断逃避的事实。

宋昭喉咙发痒。

她…喜欢斯聿。

斯聿耐心的等着小姑娘的下文。

足足安静了好几秒，才听到女孩细嫩的声音。

“没事。”宋昭松开手，抬起头，目光纯净，“就想说一声，我要把刑部送给你。”

斯聿挑眉，低笑，“这么大方？”

宋昭使劲的‘嗯’了一声，声音很软，“就想对你好。”

顿了顿，像是觉得这样不够虔诚，仰起头，澄澈干净的瞳仁黑白分明，模样漂亮可爱到了极点，认认真真的重复，“对你特别特别好。”

她知道斯聿喜欢她，愿意为她付出血肉，护她鬓角无霜，裙角无尘。

可他不知道，她让他喜欢上她的那些瞬间，都是她想要暗杀他的误会。

她曾别有心机的接近他，其实是没有资格接受他的喜欢的。

所以从现在起，她要弥补他，以抵消曾经的罪过。

等到心里的负罪感消失? 她才能理直气壮的把心意诉说。

斯聿眉眼一怔? 他桃花眼轻眯，垂眼注视着她，片刻后，别过头? 低低愉悦地笑了出声。

*

大理寺外。

太子太傅站了一夜，身体都僵了? 彻底没了耐心? “都日上三竿了，宋二姑娘怎么还没起？她这是在给太子殿下下马威吗？这京城还没人能这么肆无忌惮的打储君的脸——”

突然? 大理寺厚重的朱门被人直接推开? 砰的一声，毫不客气。

宋昭白衣胜雪，眉眼精致，一眼望过来? 拉着细微血丝的黑眸满是冷寒，像是锋利的匕首一般

“现在不就有了？”

太子太傅惊了一下，这小女娃哪来这么大气势? 莫名就有点怵? 但退缩又很没面子，于是色厉内荏道? “审讯长呢，赶紧把他交出来。”

“别急? ”宋昭嘴角挑着，嗤笑一声? “马上就亲自给人送到太子府去。”

太子太傅脸色这才好看点? 就说嘛，哪有人连太子的威名都不怕?

宋昭派头耍的再大，还不是得乖乖舔回来。

这么想着的时候? 就看到两个捕快提着半死不活的审讯长走了出来。

太子太傅一眼看到一晚没处理，已经发脓的审讯长的两只断手，脸色白了又白，彻底说不出话。

“走啊。”宋昭手背在身后，态度嚣张到了极致。

疯了，宋家姑娘疯了！

太子府。

太子等了一夜，都没把人等回来，脸色已经黑成了碳。

他是相信太傅办事能力的，迟迟弄不回来人，只可能是大理寺那边不放人。

看来宋昭是真的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