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此时的顾士杰倾家荡产,众叛亲离,如今能将杜氏留的宅子卖出去那就是天大的喜讯。
顾士杰开心的转圈子,眼底掠过一抹不像正常人的激动,全然忘了挺尸在前厅的长子,和这个分崩离析的家。
终归来说还是太过自私。
他来来回回走着,突然右手握拳砸在了左手的掌心中,朝着前院的大门口走去。
“罢了,我还是亲自去迎接,不过那揭榜的人可晓得我这是急卖,要现银或者银票。”
报喜的小厮笑道:“那揭告示的人说了,都是现银,而且一会儿随着主家一起抬过来。”
“那好……”顾士杰疾步朝着门口走去,此时两个小厮正在取顾相府门头的匾额。
他如今已经不是南齐宰相了,自然官家规定不能再配相府的匾额。
顾士杰沉沉吸了口气,移开了视线,感觉脚下的步子瞬间凝了水一般,沉重的厉害。
他调整了心情站在了门庭处,刚站定了脚步那买家已经乘着马车朝着顾相府而来。
身后还跟着一辆牛车,上面拉着几只箱子,瞧着也沉,牛都喘着粗气。
不多时马车停在了顾府的门口,顾士杰笑着走下了台阶迎向了马车。
马车的帘子掀了起来,从马车上走下来一个人。
顾士杰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死死盯着从马车上下来的人。
顾康今天穿得很是雅致,甚至还有一点点的小奢华。
他身着银灰色绣梅纹的锦袍,赤色梅花妆点着领口,袖口绽放出一抹艳色来。
头上戴着白玉冠,衬托着那半张白玉般的脸庞,绝色风华,另半张脸却像是从地狱中归来的鬼。
他朝着顾士杰一步步走了过来,顾士杰下意识向后退开。
他现在真的是……怕了这个人了。
他好歹也在南齐的官场浸淫了这么多年,此时如果还看不明白怎么回事,那就是真的眼瞎了。
长子的死,顾家的衰落,他如今的贬官,一切的一切都是先从崇文楼那一场大火开始。
可是这小子做的太巧妙,设的局,一环套一环,纵然晓得是他,那脏水丝毫都沾不到他的身上去。
此时看着他气定神闲带着银子来买顾宅,顾士杰再也忍不住冲了上去,抬起手便要给顾康一巴掌。
顾康抬起手挡住了他的手腕,顾士杰顿时被架在了那里。
他惊恐的看向了自己的儿子,不知什么时候这个小畜生的个子竟是长得这般高了,居然在他面前形成了隐隐的威压。
他死死盯着儿子顾康咬着牙道:“你当真是狠毒!”
顾康轻笑了一声,缓缓摇了摇头道:“不,我对父亲还是仁慈了,不然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活着站在这里?”
“我只是恨自己,为何身上还有一半来自于你的血脉,属实影响我的发挥了。”
“你……”顾士杰脸色煞白。
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会说出如此无情无义的话。
他连连后退,却不想顾康缓缓逼近,凑到他的面前低声道:“父亲,这一局你已经输得彻底。皇上命你三天后启程去闽西。”
“你如今自己看看,浪费了一天多的时间,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顾士杰打了个哆嗦,惊恐的瞪着自己的儿子:“好啊,是你……”
“是你传扬出去这座宅子是鬼宅,一定是你,对不对?”
顾康轻声笑了出来:“是我那又怎样,如今整个上京能短时间拿出这么多钱,又能买下这一处不吉利的宅子的人,除了我顾康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