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五郎闻言打了个哆嗦,将脑袋埋进了旁边丫鬟的背后,恨不得钻进地缝。袁大郎觉得有些蹊跷,但还是镇定下来,先护自己人。
崔止道:“行,你不说,我说!”
他事先并不知道女婿也来此地。在崔熊这边受了气,便想着去问问女儿女婿近况。
结果就撞见女婿在寻欢作乐,光是寻欢作乐也不至于太生气——袁氏长辈能给袁五郎送丫鬟,他也能给女儿送些干净可心的陪伴。女儿愿意过下去就过,不愿意过就和离归家,左右不算啥大事——然后就听到袁五郎说了混账话,崔止一怒之下就选择拔剑。
袁大郎余光去看幼弟。
幼弟心虚地低头缩脖子。
这一幕让袁大郎感觉不太妙。
事实证明,确实不妙。
袁五郎的原话是这样的:【……崔家那个小妇女儿哪有你俩可人?嫁进来无所出,让人私下给看过,说是不能生……她有那样一个爹,休都休不掉……你俩争气点,回头给老爷怀一个,生下来就说是她生的……她不答应有什么用?那样一个窝囊性格……】
不能休妻,妻子不能怀,岂不是让他一辈子没孩子?说到底是她自己肚子不争气。
【……为什么非得当她生的?】
【你猜猜她多少陪嫁?】
【要是她无所出,崔氏会要回去这笔陪嫁的,母亲这么打算也是无奈之举啊……】
崔止听到这里就听不下去了。
袁大郎不可置信看向角落里的幼弟。
幼弟支支吾吾道:“……小弟也不想的啊,要是她能生,哪有这些烦人的问题?”
家族人丁兴旺也有烦恼,就是钱不够用。
这笔嫁妆对袁氏来说很重要。崔止给女儿准备的嫁妆可不是锅碗瓢盆棺材被褥,九成都是金银珠宝商铺良田,全都是优质资产,每年产出比整个袁氏两三年的净利润多。
怎么都不能被崔氏要回去。
他们夫妻一开始感情也不错。
走到这一步完全是对方不能生造成的。
“总不能让小弟绝嗣吧?”
袁大郎有些绝望地以手扶额,一张脸臊得发红。女婿图谋嫁妆远比老丈人暴打女婿更加丢人!此事不仅暴露袁氏的道德问题,还将不太宽裕的经济问题也展露人前……
“此事,晚生一定会给崔公一个交代。”袁大郎气归气,却不能任由崔止杀幼弟,“念在两家多年交情,请崔公原谅幼弟一回。”
崔止感觉自己的血压有些飘忽不定。
“大熊,二麋,你们去拿笔墨。”
袁大郎立马意识到不妙,上前阻拦。
“崔公,何至于此?”
崔止冷笑道:“你说何至于此?让开!”
当即写下一封言辞激进,只差指着人鼻子臭骂的和离书,甩到袁五郎面前让他签。
“弟媳她未必会愿意。”
崔止这也太独断专横了!
“这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袁五郎看着这张纸,怔了好一会儿,突然跟丢进热油的鱼一样跳起来,额头青筋根根暴起,气红脸道:“凭什么?你们崔氏女有错在先,凭什么如此待我?你以为你女儿只是不能生?她还跟野男人不清楚,我都没说她!”
崔麋忍不住,上前将他一把推开。
“你休要污蔑我阿姊!”
“什么污蔑?”袁五郎气得眼泪都要下来了,他指着自己眼睛道,“我两只眼睛清清楚楚看到的!她不选你父亲喜欢的女婿,一意孤行选了我,这里头难道没点猫腻?”
崔熊:“???”
袁大郎:“???”
袁五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忍不住扇自己一巴掌,懊悔之色溢于言表,强撑着:“犯错也不是我一个人犯,要么各打五十大板,要么就当没事发生,凭什么就打我?”
崔熊看看父亲,父亲表情微妙。
崔止深呼吸:“那人是谁?”
“好像是永生教信徒……她每月都要布施……”袁五郎干脆破罐子破摔,算计崔氏嫁妆确实是他不对,但崔氏女也不完全无辜,丢人就一起丢人,“往来有段时间了。”
听到永生教三个字,崔止的脸色很精彩。
袁大郎差点儿破音了,声音打着哆嗦。
不可置信问:“来往……有段时间了?”
为什么一直不提?
袁五郎吭哧道:“……成婚前就有往来……我有回还看到他俩在寺外有说有笑。”
跟崔氏定亲,他也震惊啊。
那位崔氏女郎不可能不知道他喜欢玩儿。
一个有些花心,没啥继承权的幼子,专程选择他不就是为了拿捏?就算她婚后跟野男人往来,不清不楚什么的,他也不能放个屁。
这种模式在这个圈子不算少见。
夫妻俩只要完成传宗接代大事,私下养几个情人也不算啥惊世骇俗,只要不闹开,且坚守底线——底线就是二人孩子血脉不混淆。
崔熊兄弟咽了咽口水,看向自家父亲。
希望对方能拿个主意。
说起布施这事儿,他们阿姊确实有这个习惯,一般固定在每月初一十五。她也确实跟几个信仰永生教的手帕交往来密切。袁五郎怕父子三人不信,道:“永生教为了能多多发展内宅信徒,专程豢养面貌姣好的侍从婢女,哄骗她们多捐款……你们知道吧?”
崔熊心烦意乱:“你知道还挺清楚!”
袁五郎道:“阿娘就是……”
他跟这些人也玩过,自然知道内情了。
可他话没说完就被袁大郎眼疾手快捂住。
崔氏父子三人:“……”